“我想回去,可是我不能就这么回去,我需要有更强大的力量,这样我才能有足够的筹码扭转现状。要么帮我,要么杀了我。”
钱凌看着子悠坚定的眼神,他笑了,不是那种神秘的让人猜不透的笑容,而是那种怅然的开怀大笑,他说:“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女子,所以说啊,人一旦有了死亡做依靠,便可以无谓畏惧了。”
子悠不反驳,她确实是耍了小心思。钱凌会救下自己就说明他绝不是滥杀无辜之人,钱凌对故事的好奇和追求,让他想看到这个故事的结尾,不同于以往的悲情小说,只要他点头,这个凄美的故事就可以急转直上,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尾。
钱凌确实很好奇,并且他对子悠本人的好奇已经超过了对故事本身的好奇,钱凌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女子,他惊讶于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竟然会有这样的奇女子。
在钱凌一笔一剑走江湖这么多年来,为他讲述故事的大都是女子,或年轻貌美,或年老色衰,她们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或凄美动人,或幸福美满,她们或许有对爱情的追求,却少了追求爱情的勇气和能力。
他曾经听到过这么一个故事,一个富家的千金小姐,身为家族长女,自小得万千宠爱于一身,某一天,同是贵族千金的闺中密友家举行宴会,她偶遇了一位翩翩公子,两人一见钟情,又门当户对,因此很顺利的就成了亲,夫妻之间的感情也很好,可是有一天,昔日举行宴会的好友勾引了她的丈夫,为了遮盖这段丑闻,这位小姐只得同意丈夫将好友娶进家中做了妾侍,很快她便发现,原本对她一心一意的丈夫在她房中过夜的次数越来越少,在好友房中过夜的次数越来越多,在一个满月之夜,她独酌月下,忽然明白过来,曾经深爱她的丈夫已经爱上了别人,她心中苦涩,却无处排解。不久,传来妾侍有孕的消息,她强忍着心中的痛处去好友房中问候,却无意
中看见了她丈夫和好友亲热的场面,她只得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潸然泪下。
这位已为人妻的小姐没有随意也怨恨好友夺去了自己的丈夫,却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争什么,计较什么,可是她的好友却不愿放过她,在她的好友知道她们丈夫的弟弟爱慕这位小姐的时候,故意制造了一出她和她丈夫弟弟私通的假象,她的丈夫立刻一纸休书以不守妇道之名遣送她会了娘家,甚至没有给她一次解释的机会,她伤心欲绝。
因为不守妇道之名,她给家族丢尽了脸面,因为名声不好,也不能再嫁,可怜她那时候不过十八岁,嫁出去的时候她才十六岁,不过短短两年,就已经物是人非,她常常在孤独的夜晚以泪洗面,更让她痛苦的是,她仍然深爱着自己的丈夫,即使所有人都指责她的不忠,她却仍然保留住了一份干净的爱情。
女大不中留,在这位小姐十九岁的时候,她的家族为了联系士族之间的友谊,将她许给了另一个家族的幺子,但是那个比她还小一岁的男人是个傻子,连平常的饮食起居都不能自理,且不说这是对一个女子的一生多么残忍的决定,此时这小姐的心中仍然都是丈夫的影子,她不愿再嫁,可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有什么能力呢?即使她有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还不是要强行再次披上嫁衣,被送往另一个男人的住处?
“孟郎,我爱你!”
这是这个悲情女子最后的绝唱,在婚礼的前一个晚上,她投身于自家的后院池塘中,讽刺的是,那天晚上正是她曾经的丈夫孟郎和他的新夫人,也就是她好友,他们二人孩子的满月酒,那个被她叫做孟郎的人,全然不知道,他曾经的妻子已经去了奈何桥。
这种凄美的爱情故事钱凌听的并不少,可是每每在听完这种故事之后,他都会想,如果那个女子并非一般的柔弱女子,如果那个女子有脱离家族仍然能活下去的能力,她是不是就不会有除了自尽的另
一条路?在他的书里,他可以大笔一挥来个峰回路转,此女子瞬间就可以有了另一个不同的命运,可是在现实里就不能,他不是命运的主宰者。
如果说这个故事在现实里可以有任何的转折,便是需要有了像眼前这般的女子。
首先她有不甘屈服的倔强,再者,她有独立的智慧和勇气,最后便是,能力。大部分的女子走投无路的境地之时,只能选择死亡,因为只有生命,是唯一由她们掌控的,不过幸好,子悠她遇上了钱凌。
现在钱凌掌握了转折权,救与不救,端得看他的想法了。
钱凌沉默了很久,终于说:“好吧,你起来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子悠送了一口气,眉间少了几分忧愁,忙不迭的给钱凌磕了三个头:“多谢前辈!”
钱凌说:“都是我徒弟了还叫我前辈。”
子悠立刻喜笑颜开:“师傅!”
重回江湖,还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子悠希望能得到钱凌的真传,当然不是写小说的真传,她想学的,是钱凌的剑术,不同于以往她是半为自保半为好玩而学习的银针暗器,这次,她是要真的用心学习了。
可这时候偏偏钱凌又放出话来:“我只给你半年时间,我教你所有我会的,至于你能学会多少,那我就不管了。”
子悠虽然觉得时间太短,却也欣然接受,她知道做人不能太贪心,能得到钱凌的教导已经是大不易。
很多年后,子悠已经凭借自己的力量,在江湖上颇有名气的时候,她也仍然感叹命运的力量,如果当时她没有如此幸运的遇上钱凌,哪里会有以后如此之多的传奇流传于后世呢?哪里会有,她和潜风的再续前缘。
可是奇人毕竟是奇人,纵使直到钱凌去世,子悠作为钱凌唯一一个弟子,也没能窥视到他的过去,子悠猜测,那些众多的凄美爱情故事中,必有一个是他自己的,该说的,其实他都已经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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