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房子宽敞得很,足有个五六百平米的大开间,显然是由几座相邻的院子打通改造而成的。屋内四处散落着古色古香的棕色漆面方桌和木椅。
中央位置摆着一个长形舞台,颇似一个小型戏台。台上置有一张长桌,显然是用来摆放各类物件的。李天明扫了一眼这些布置,立刻心知肚明——这群家伙并非一般的文物走私团伙,分明是要在此举办一场地下拍卖会。
这个地方确实是个能淘到老物件的好去处,那些有点门道的古董商人们都喜欢在这挑挑拣拣。虽然拍卖品的真实来历有些模糊不清,但这儿自有其优势所在。首先是价格,来这里淘宝的商家们都是冲着低价来的,所以起拍价往往远低于市场价格。其次,这里和正规拍卖会有很大不同,税费一项全免,少了额外开支。
此刻,地下拍卖会场里稀稀拉拉坐着些人。而李天明并未察觉,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位他的“故交”。
此人便是兴隆街上祥云斋的老板徐兴达。实际上,在古董界徐兴达也有点背景,他与国家古玩收藏与研究协会副会长徐正言同宗同族,以叔侄相称。因此他在业内拥有一定人脉,大家都给他几分薄面。
然而,徐兴达在古玩鉴定方面的能力只能说是一般般。为了参加这次地下拍卖会,他特意向徐正言引荐了一个专家助阵。这位专家并非徐正言的徒弟傅豪,而是另一位在业内稍有名气的马俊远。马俊远年纪三十多岁,年轻有为,如今已是滨洲古玩收藏与研究协会会员。
当然,这种地方性的古玩收藏与研究协会与国家级别的相比,差距还是相当明显的。徐兴达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攀上这位大专家,又是宴请又是承诺重金酬谢,再加上花言巧语奉承。马俊远也因此洋洋得意,一副高傲至极的模样。
他对徐兴达保证:“徐老板,你就放心吧,有了我在这儿,保准你能拍到几件大漏货,让你狠狠赚一笔。”
徐兴达满脸堆笑,肥嘟嘟的脸颊挤在一起:“马老师,听您这么说我就安心多了。我们祥云斋下半年能不能推出尖货,可全靠您了。”
就在两人谈话间,徐兴达无意间瞥见了坐在不远处的李天明,不由得惊呼一声:“咦?”
马俊远被吓得一哆嗦:“徐老板,又怎么了?”
徐兴达指着李天明,咬牙切齿地道:“这个人就是之前我跟你提过的,在我店里捡了个大漏的那个混蛋!”
马俊远随着徐兴达的目光望去,不由得一笑:“就他?看上去这么年轻!”
徐兴达应道:“没错,我当时也是瞧他年轻,结果就被他坑惨了!那可是珍贵的一整套徽宗汝瓷啊!”
尽管这件事已经过去许久,每次徐兴达想起此事,脸上仍会一阵阵地抽搐,疼痛难忍。
“走,过去找他算账去。”马俊远说着起身走向李天明,徐兴达紧随其后。
此时的李天明正低头玩手机,突觉眼前光线一暗,抬眼一看,一个陌生人正俯视着他。而在那人身后,李天明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胖子——徐兴达。
“小子,还认识我不?”徐兴达嘴角挂着一丝不悦的笑容问道。
李天明思索半天,露出困惑的表情,摇头表示并不记得对方。
徐兴达顿时火冒三丈,指着李天明质问:“你从我那儿拿走了一套汝瓷碎片,这么快就不认得了?”
“哦……”
李天明终于想起了这个人,轻描淡写道:“徐老板,是你啊。”
“少给我装熟,你知道他是谁吗?”李天明看着旁边的陌生男子,越发觉得纳闷,因为的确不认识此人。
“这位是我们滨洲古玩收藏与研究协会的专家,马俊远马先生。”徐兴达介绍时,刻意加重了“专家”二字的语气。
然而,李天明对此人身份毫无兴趣,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嗯”。
这让马俊远脸色骤变,原本他还以为自己的头衔足以震慑住这个年轻人,然后对方就会像其他人那样恭敬地向他示好。然而,李天明的表现让他极为不满,甚至都没正眼看自己一眼。
难道这家伙压根不懂古玩圈的事?不知道古玩收藏与研究协会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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