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克在信中说,他和莫伊拉在莫万斯卡堡垒顺利地传送到了一处秘境,在雪漫城酒馆主持拼酒大会的黑袍大叔山姆其实是放荡魔神血腥,所谓的婚礼只不过是魔神捉弄他的一系列恶作剧之一。最终血腥魔神不仅取消了他和莫伊拉的婚约,还送给他一支玫瑰花,说是每撕下一枚花瓣,就可以召唤一名血腥麾下的魔族战士助阵,艾瑞克特意数过,花瓣有二十五枚之多。异世界的血腥玫瑰不再是一枝可以无限充能的法杖,二十五次的召唤数量也不算很多,可是这个任务却困扰了我们两个月之久。我对于异世界与游戏的差异已经麻木了,无论是弱化版的魔神器,还是经常假装宠物的巴巴斯,都让我在天际的生存变得更加艰难。
告别了魔神血腥和莫伊拉,艾瑞克独自返回月瓦斯卡,一进门就被法卡斯劈头盖脸数落了一顿,说他所托非人。原来埃尼斯在沃尔瑟姆塔楼与我们分开,独自带着七个强盗俘虏向雪漫城进发。他倒是很清楚,只有看到雪漫城的卫兵,自己才算真正的安全,所以埃尼斯压根儿没打算在渡过白河之前休息,他挥舞着一把长剑虚张声势,逼迫俘虏前进。然而只会种地养羊的庄稼汉哪里是打家劫舍的亡命徒的对手,七个人轮番捣乱,有的说自己拉肚子,有的说自己打摆子,还有的说毒瘾犯了,非得来一瓶最纯的斯库玛,否则寸步难行。就这么闹腾了大半天,直到天快要黑了,一行人也没能走到白河渡口。
这一下埃尼斯有点慌了,如果他停下休息,搞不好眼睛一闭就再也睁不开了,若是连夜赶路,只怕这几块滚刀肉还要给自己整更多的幺蛾子。正在犹豫的时候,他却迎来了一队全副武装的悍匪,为首的自报家门,说是专门修桥补路,无限期帮忙保存行李货物,一心护佑旅人平安的大善人哈瓦尔,要求埃尼斯留下一些买路财,以便大善人可以将行善进行到底。埃尼斯不仅把身上的现金都留给了大善人,还把七个好兄弟也拜托给大善人照顾,然后就被大善人派了两个弟兄护送到山崖边,一脚踹进了白河。
这家伙也是命大,在峡谷上体验无保护蹦极,然后又肉身漂流,竟然还能不死,醒来时又回到了沃尔瑟姆塔楼附近,全身湿透的倒霉蛋回到塔楼里烤干了衣服,抄小路溜回了雪漫城。两番进城都是精着来光着去,这让自诩生意人的埃尼斯颇感挫折,好在这一次可以去月瓦斯卡找人帮忙。托尔瓦听说是好酒友艾瑞克的老乡,表现得极为热心,不过作为一个酒鬼,他自然是没什么积蓄的,所以事情绕来绕去又回到法卡斯那里。好在战友团在雪漫城里面子极大,很快就凑了一批粮食,由托尔瓦和阿蒂斯带队,跟着埃尼斯去洛里斯泰德镇救荒。
买粮食要花钱,两位战友团精英出任务也得花钱,这两笔账当然被算在艾瑞克头上,这傻小子刚一进门,就被通知欠了战友团上千个塞普汀,还是在扣除了清理沃尔瑟姆塔楼任务的佣金之后。法卡斯倒是安慰了艾瑞克一番,说如果他接任务勤快点,也就是三四个月不吃不喝而已,不是大事。而那七个俘虏和所有现金,理论上都是属于战友团的,月瓦斯卡的战利品竟然在家门口被人打劫了,简直是奇耻大辱,这种事若是认了栽,以后就不要说天际省,怕是在雪漫领都混不下去了。所以艾瑞克和里亚两个新兵蛋子被派去搜索白河东岸,务求找到大善人哈瓦尔的藏身地,送他到松加德的鲸骨桥,和老前辈好好学一学收过路费的精髓。
艾瑞克也被告知,只有解决了哈瓦尔,夺回属于战友团的财物和荣誉,才算是成为战友团的正式成员。
“洛克尔,我暂时不能回海尔根镇了,你和伦德要注意安全,如果形势紧张,可以来雪漫城避难,我处理完手上的事务之后,会尽快赶过去与你们会合。另外,请务必代我向安吉小姐问好。”
这厮着急的恐怕是和安吉会合吧!他提到的哈瓦尔,应该就是白河监视营的强盗头子,这家伙带人占据了霍斯加高峰北侧山脚的一处洞穴,从那里可以俯瞰白河渡口。这伙人离雪漫城并不远,游戏里的哈瓦尔甚至还会抱怨巴尔古夫领主加强了巡逻,这次撞到战友团身上,也算他们倒霉。这个哈瓦尔有个提升双手武器伤害的护腕,正好适合艾瑞克使用,这小子总能搞到好东西,运气是真的好。
根据警戒者卡西提的消息,我推测艾瑞克接下来应该会去达斯特曼石冢寻找巫斯拉德的碎片,这就需要他在战友团住上一段时间,不太可能参加我们的反攻了。里盖尔对于他的缺席倒是没什么反应,艾瑞克虽然在我们中间属于一流高手,但他毕竟是战友团的人,不属于海尔根男爵的下属,甚至连安吉和弗洛基,也只被视为男爵请来的客卿教练,没有被编入卫兵序列。
“洛克尔,当务之急还是要把帝国人从城墙后边逼出来,如果不能拿下啸风棱堡,就得想别的办法。小子,别多想,你当时不让里盖尔去冒险是对的,但是咱们也不可能这么一直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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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盖尔抱怨过我没有强攻啸风棱堡的决定,但是老爹显然更认同我的选择,只是说起如何逼迫帝国军团出城决战,我们三人却都没有听上去可行的计划,让训练不足的新兵去强攻城墙无异于送死,坐吃山空只会带来更大的危机,进退两难的形势令人沮丧。而这种情绪在下午又得到了强化,我本来是想要缓和一下与埃迪的紧张关系,并且叮嘱他务必谨言慎行,但是话题却不可避免地绕到了伦德发布的抢钱令上。
“哥,我知道他和你是同乡,可你给评评理,有他这样办事的吗?手里有屁大一点权力,就打别人钱袋子的主意!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谁能吃他这一套?我看你别光数落我,也去管管你这老乡吧,这么下去,你这点好人缘都被他给败光了。”
“伦德也有难处,他现在手上没有现金,别的村镇就不愿意和咱们做生意了,这事确实办得不光彩,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再说不是签了收据嘛……”
埃迪一听收据,火气更加大了,一摆手直接打断了我的话头。
“你可别提了!说是借钱,可又不给利息,还款的时候又要用采石场和木材厂的物资抵一半!你说我一个开旅店的,要那么多石头木头又有什么用?我包个木头皮石头馅的饺子,他伦德吃得下去吗?你也别说他有什么难处,那老大当家的时候就没难处了?他再有难处,他家里也没让帝国人烧了占了,他有天大的难处,能难得过镇上那些逃命的人?”
我很想说伦德和我的家也被帝国人毁了,我们也是背井离乡的客居之人。我还想说,要不是里盖尔花钱大手大脚,给伦德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他也不用背负骂名,遭人唾弃。谁不喜欢锦上添花?谁不愿意皆大欢喜?谁不知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可是众口一词的事,就一定是对的吗?若是不愿意顶住压力,去做那些得罪人却正确的事情,反而只捡大家爱听的漂亮话说,只做那些所谓顺应民意的糊涂决定,蝇营狗苟,甚至中饱私囊,直到惹下滔天巨祸,到最后大难临头,却又喊冤叫屈,说什么诸臣误朕,能有什么用?
这也是多亏诺德人没有记录历史的习惯,很多第一纪元的人物和事件都已经无从考证,变成了胡言乱语的神话故事。要是放在中华大地,置亿兆生民于水火之中的人,就算是生前风光无限,死后国灭政销,也难逃史书上昏君恶政这四个字。而那些煽风点火、助纣为虐的邪佞,更是连自己的子孙后代都耻于相认。所谓“人从宋后少名桧,我到坟前愧姓秦。”说的就是昏君奸臣要永远受世人鄙夷,甚至后人都抬不起头来。
可我终究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只是叹了口气。
“我去找伦德聊聊,听听他的想法。无论怎么说,咱们现在只能同舟共济,如果他将来真的给你石头和木材,那你就转卖给我吧。”
“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看不惯他狗仗人势的德性。咱们都是跟着老大一起,刀头舔过血的,可也不敢这么欺负别人,他最好不要再来招惹我,否则就是哥你的面子,兄弟我也顾不得了!”
好言好语地安抚了埃迪一番,并且答应他一定会和伦德好好谈一谈,我这才得以逃出旅店。想想真是憋屈,明明是千方百计想要给大家谋一条生路,却连最亲密的兄弟都不能理解。还有老爹和丹格尔,这两条老狐狸把我和伦德推到前边挨打挨骂,自己躲在暗处坐收渔利,我们拼死拼活,他们却是最大的受益人!就算真的众怒难犯,也可以把伦德推出来当替罪羊。越想越气啊。可我有什么办法呢?伦德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两个没有根基的农家孩子,难道还妄想占贵族老爷们的便宜么?
可是面对图留斯那样的劲敌,如果不能精诚团结,一旦事情到了不可为的地步,谁还能独善其身?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眼下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让我选择了,只有见招拆招,迎难而上,希望能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吧。
虽机阱满前,众簇攒体,孤不畏也!
出了旅店的我直奔城堡,伦德的办公室就在一层的角落里,然而却在路上被一个蒙着斗篷的女人拦住了。
“洛克尔大人,可否耽误阁下一点时间?我有一件小事想请求大人帮忙。”
听这声音绝不是年轻女人,而且非常陌生,我实在想不出来她是哪个。
“请问这位女士,您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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