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儿子的粗言粗语对不上调。”
罗萧田的手机出现了一条短信:
上联:爱已欠费,情已关机,缘分不在服务区
下联:思也伤心,想也痛心,何日缴费再开机
横批:有的爱可以重来
署名是:“过去式”妻子。
罗萧田随即回复:
上联:爱可下载,情可发送,缘分现已全球通
下联:思也虚空,想也虚空,有何盟誓不移动
横批:宁愿你冷酷到底
署名是:绝对原创。
舒云不死心,邀请罗萧田到鸿鹄市一家欧式风格鲜明的咖啡馆面谈。
舒云问:“要卡布奇诺&;#8226;拿铁还是康宝蓝&;#8226;马琪雅朵?”
罗萧田:“随便。”
舒云:“如果这世上……没有……第二个女人……让你情不自禁去给她盖被子,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失去的,全部还给你……”
与罗萧田结婚前的舒云,总有办法让她的身体和周围弥散着一种温和舒缓的富贵气息。富贵似乎总与声色之娱、骄矜之态、钻营酬答随脚出入,舒云却不给人任何压力,不给人任何与钱有关联的不舒服。更重要的是,她喜欢罗萧田的画,有时一言两语,还能说到罗萧田的心坎里去,这使罗萧田觉得舒云真是破雾而来的一缕清风,她的娇嗔和柔媚都带给他无与伦比的创造力。婚宴上罗萧田一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行为改变了这个女人的秉性,舒云感觉到了另一个女人的威胁,同时意识到了自己最大的优越。从此之后,包括她说话时的声线和表情,就是低声下气,也离不了有富贵作支撑的把握全局的自信和骄矜。
罗萧田瞪着咖啡杯里的暗褐色液体,多少年了,他还是不能适应这个在西方饮食文化里代表上层社会、在中国饮食文化里粘着点高贵与时尚情结的浪漫味十足的东西。在他眼里,咖啡是种奇怪的饮品,原汁原味地喝,太苦;加了糖,又坏了醇厚,太腻。在他的经验里,咖啡的味道远逊于嘉名的姜盐茶。可他总觉大田坳的韩绮梅是个适合与咖啡在一起的女人。而且,她一定不会问:“要卡布奇诺&;#8226;拿铁还是康宝蓝&;#8226;马琪雅朵?”她会问:“茶还是咖啡?”
他匆匆扫了一眼舒云的手,她跟她的手真像,如果没有那枚海水珍珠戒,指不定就把它当成绮梅的了。
罗萧田压抑着心里的叹息,心尖微微地颤,那感觉竟是长痛不了的。
于他而言,绮梅是一幅没有定局的画。有的画,你画到一半的时候只能放弃,因为你在一些细节上无法用笔,不知用什么颜色。这幅画却成了绵延不断的苍茫的缅想,永远完不成,永远不知她最后的面貌,留下的是永远的期盼,永远的茫然。
罗萧田端起咖啡杯闻了闻,放下,起身要走,犹豫,立住了脚对舒云说,光线太暗,眼睛不适,先走了。
然后,他端起咖啡杯,抿一小口,笑笑,还是回学校喝点开水的好。
萨克斯音乐《回家》从咖啡馆幽暗的角落飘出,他又看见了那个黑色的、虚虚渺渺的背影,在纤雾样的乐音里郁郁地悠逸地远去。他合着忧伤的调子步出咖啡馆。置身咖啡馆外的光色交错,他才惊觉,韩绮梅留给他的最后一个影像,竟然是不见脚的。她像是从这个世界飘过,在他回忆和想象的时空,竟没有她拾级而上的样子。
越仔细想,影像越飘渺。
他确定,她把背影留给他的一刻,也是他对这个女人最动情的一刻。
如果他再多一些担当,如果他说离开舒云就是为了她?可他是她的老师,不能那样做。情感可以超越尘俗的物象,可以无视身位的沉浮荣辱,可以笑谈功利的得失荣枯,却又常常为一个人,为一句话,为一个眼神,风霜雨雪,天崩地裂,沉迷其中,不论生死。生存有生存的法则,法则需要理性,他不可能把生存当作纯粹的情感来经营。情感是唯心的,生存不是唯物,唯心却无法生存。
绮梅是唯心的吧?
他只好由着她在他的视线里凄然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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