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阳境。
一望无垠的冰原之上,天地茫茫一色。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不多时便又添一层积霜,凛冽的寒风日复一日地拍打着门窗。
皑皑冰雪间,小镇客栈门前两个半旧不新的破烂灯笼竟成了此方天地里唯一的一抹红。
跑堂的小童原本正偷偷趴在柜台后面打盹,正梦到精彩处,客栈大门忽然被人推开,冷风呼啦啦地往里灌,冻得她瞬间激灵起来。
眼都还没完全睁开,已然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问:“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温壶酒。”
淡漠低沉的男声好似雪中飞琼,瞬间唤醒了鹿二的神志,她下意识地抬眸,入眼是一只手。
骨节分明,虎口薄茧。
持剑的手。
她的心跳不自觉地漏了一拍。
来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大半的身躯都被笼罩着,却依然能从其身姿中看出几分挺拔。
“好、好的,请稍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说话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可对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鹿二有些失落,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抱着酒去了后厨。
老板娘正巧从楼上下来,一瞧见她怀里抱的酒坛,脸色顿时就变得微妙起来。
她撇撇嘴,颇有些不屑地问:“那人又来了?”
“嗯。”
“又只点了一壶酒?”
“嗯……”
老板娘嗤了一声,像是终于找到了点似的,迫不及待地嘲讽道:“真穷酸。”
“来了大半个月,不住店也不点饭菜就算了,连壶灵酒都舍不得,回回都点最便宜的烧刀子酒,他怎么不直接点碗白开水算了?!”
鹿二:“……”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一开始对方原本确实是这么打算来着,但是后来老板娘死活不同意,这才勉强换成了最普通的烧刀子酒。
一壶只要几十个铜钱,普通人都不一定会点的那种。
不过这话就不必说给老板娘听了。这个节骨眼儿上,鹿二可不想触她的霉头。
大半个月前,这位客人刚来的时候,他们家老板娘可是眼睛都看直了,亲自招待不说,态度更是破天荒地温柔似水。
然而那天任凭她使出浑身解数围着对方转了大半天,青年却始终不为所动,全程对她熟视无睹。
最后好不容易开口,他却只说了两个字——
“结账”。
那一晚可把老板娘气得不轻。
属于是午夜梦回都能从床上惊坐起来怀疑自己是不是风韵不再了的那种,后面几天连着睡了好几个硬汉才慢慢找回自信。
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从那以后,老板娘每次一见到这人都要想方设法地刺上几句弯酸话,鹿二起先还怕得罪客人,这会儿已经习惯了。
比如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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