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辅叹道:“十神器从上古传下,不知多少英雄豪杰都想得到这十样宝贝,当年单单一个炼妖壶,就曾掀起天翻地覆的巨变,你小小年纪怎会知道。”他看了看周围,一边沿着这山坡踱步,一边掐指算着步子。待走到一处,他道:“靖仇,在此是震位,震属木,神农鼎又称造世鼎,是上古神农氏炼百草为药所用,在此挖坑,将神农鼎埋下,便是四象阵中枢,等宇文小子来时,你只消守住震位,他本领再大十倍,也是瓮中之鳖。”
等他们将四神器埋好,天色也快黑了,陈辅见他们扫去掩埋痕迹,已看不出异样,捻了捻须髯道:“万事俱备,便等宇文小子自投罗网了。”
这条计策是陈辅一夜未眠,苦思冥想才得来的。他知道就算自己功力完好无损,合四人之力也不是宇文拓的对手,要对付他,唯有这个法子。他最担心的就是四象阵尚未布成,宇文拓便已赶到,那便成了自己自投罗网了,因此急着出发布置。现在四象阵已然布成,宇文拓实是难逃一劫。只是有一点他却没有告诉陈靖仇,四象阵威力非凡,再组成混天太乙奇门,威力更大,发动起来,宇文拓本领非凡,他还能在阵中支撑,但他带来的那些兵丁难逃一死。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而且若不对付他那些士兵,自己也难以得手,因此狠下心来,不惜造此杀孽。只要消灭了宇文拓,隋朝这个不可一世的王朝也算走到尽头了。
成败在此一举!陈辅心里突然有种异样的兴奋,少年时的热血仿佛在胸口汹涌澎湃,再次燃烧起来,大陈重光之日,似已近在眼前。
因为四神器都已埋下,陈辅生怕有失,四人便在林中歇息等候,只待宇文拓前来。好在这儿虽然是大兴城外,但过往行人现在极少,这一晚更是连一个人都没有。他们等了一夜,第二天正午时分,正在吃干粮的时候,拓跋玉儿忽道:“远处有一队人马来了!”
拓跋玉儿眼睛最尖,陈辅听得走到林边,手搭凉棚看了看,见山下旌旗招展,一队人马正向此处而来,向拓跋玉儿道:“拓跋姑娘,正是宇文拓那小子,昨天说的你没忘了吧?”
神农鼎所埋的震位乃是四象阵的阵眼,不可有失,陈辅自己已无功力,因此要借助拓跋玉儿和小雪与陈靖仇布成三才阵来守护,他对拓跋玉儿再不像以前那样吹胡子瞪眼了,说话也客气了许多。拓跋玉儿倒没有多想,只觉阿仇的师父现在对自己态度好了太多,心中一直窃喜,抿嘴笑道:“记得呢,老师父。”
陈辅道:“好,靖仇,以五行阖闭术掩去声息,等他进入阵中,听我号令,发动阵势!”
陈靖仇见终于要和宇文拓正面交锋了,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有点惧意。他心想:师父说得十拿九稳,只是不知我能不能发动这混天太乙奇门。正想着,却听身边的小雪呼吸沉重,扭头一看,见小雪竟然脸色苍白,眼神恍惚,他怔了怔,急道:“小雪!你怎么了?”
拓跋玉儿听得陈靖仇惊叫,回头一看,见小雪神情有异,也吃了一惊,过来道:“小雪,你不舒服吗?”
小雪肤色本来就白,此时却是白得血色都快没了。她道:“玉儿姐姐,我……我头疼。”
陈辅没想到在这当口小雪竟会出乱子,大急道:“小雪姑娘,怎么回事?方才不还好端端的。”
小雪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刚才,头突然痛了起来。”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但脸色仍是苍白无比,见陈辅急得脸似乎比自己更白,强撑着道,“不过还挺得住。”
陈靖仇见她如此难受,实是怜惜,有心让她在后面歇息,陈辅却已抢道:“小雪姑娘,为山九仞,可不能功亏一篑,你千万要撑住!”
小雪“嗯”了一声,低低道:“陈大哥,宇文太师身边带着神器,我感应到了。”
小雪能够感应到神器,陈靖仇早就知道,但以往她能感应到,并没有头疼过。他道:“他拿到了女娲石,你当然能感应到。小雪,你如果真的受不了,还是去歇息吧,让我一个人来。”虽然师父在前,但陈靖仇见小雪这般难受,这话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还是说了出来。
小雪摇了摇头道:“不要紧,我还行。陈大哥,你要小心。”
那队人马已越来越近了,走在最前的正是宇文拓。他一马当先,在鞍上正若有所思。这一次奔波,从南岭鬼窟取得的女娲石却是假的。他得到的女娲石消息有两个,一是在南岭鬼窟,二是在蜀中的蜀王古墓。当时因为南岭较近,他先赶往南岭,可是南岭的女娲石既是假的,很有可能就是在蜀中了。只是他要赶时间补救错失时辰的长沙万灵血阵,再赶往蜀中,时间便要来不及,当时脱身归来的斛律安便请缨前去,到现在尚无消息,也不知顺不顺利。他正想着,突然头部感到了一阵刺痛。
这是怎么回事?宇文拓怔了怔。他自幼修炼,功力越来越高,师父也说自己早已青出于蓝,这些年百病不侵,连个头疼脑热都没有过,这般突然觉得头疼还是第一次。
难道那些一直在阻挠自己的敌人就在前面?他曾听斛律安说起袭击长沙军营的几个人,那几个敌人年纪不大,出手却阴毒狠辣,竟然对全军先行下毒。只是当他从南岭匆匆赶回救援,却发现士兵中毒其实甚是轻微,而且敌人杀进来时还颇有分寸,并不滥杀,士兵一个未死,只是上官震远却已丧命。上官震远在四部将中名列第三,虽然此人心高气傲,宇文拓一直视其为股肱,见他丧生,不禁大为伤心,对这些敌人也多了一分恨意。现在生了疑心,他更不敢怠慢,立刻喝道:“传令下去,全军暂停前进。”
一旁的中军过来道:“太师,怎么了?”
宇文拓看着前面道:“斥候有回禀吗?”
行军之时,前方必有探路斥候,打探路况。虽然这儿离大兴城很近,也一样会派人探路。中军道:“方才斥候回来禀报,说前方大路坦荡,并无异样。”前方是片山坡,这一次急着赶路,马上就要到大兴城,士兵们归心似箭,现在见前面是片山坡,正好埋锅造饭,休息一下就进城休整,没想到太师竟然要全军暂停前行,这中军既感意外,心里多少也有点不满。
宇文拓皱起了眉。现在他凝神定气,头疼已基本上感觉不到了,可是心头那种不安仍然未解。他勒住马,看向前方。前面这片山坡上杂草丛生,丝毫看不出异样。陈靖仇以鬼谷秘术中的五行阖闭术掩去声息,但宇文拓却仍似看到了什么,扭头道:“让全军就地稍息,我过去看看。”
太师居然要亲自充当斥候,那中军吃了一惊,忙道:“太师,还是让人再去探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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