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是原谅世子了吗?”玉衡走后,润禾坐在竹卿身边悄悄问道,“奴婢看夫人刚才吃晚饭的时候对世子很和颜悦色呢。”
竹卿怕冷往上掖了掖被子,是前所未有的通透:“他想要得无非是我重新对他好,重新爱他信他,所以只要我做出爱他的样子他就会罢休,我也得了清静。”
竹卿侧过脸看着桌上玉衡让人送来的东西,嘲讽道:“他这样自私虚伪又生性多疑的人,谁嫁给他谁倒霉,他这么做不过是不想让人觉得他凉薄,来掩盖他薄情的本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我身子好多了,难免要和他同进同出,既不想让外人看笑话,索性就陪他演了这场戏吧。”
方才玉衡走后,让朱管事送来了许多珍贵的首饰和衣料,这无疑是在告诉全府他和世子妃又恩爱如初了。
润禾只觉得悲凉。
等到永儿满月那天,竹卿好好梳洗打扮了一番,连成婚时皇后赏的步摇都戴上以示对永儿的重视,因是庶子不好太隆重,玉衡只邀请了几个最好的朋友和亲戚,摆了三十六桌席庆贺。
乔瑜儿虽生下长子,但到底是妾室,王府的亲友非富即贵,女眷们自然不会自降身份去妾室的屋子里。玉衡思来想去,把永儿暂时抱去了揽煦阁,由竹卿代为看顾一日。
永儿刚刚满月比先前白嫩了不少,虎头虎脑可爱极了,竹卿刚俯下身逗逗他就立刻抓住了竹卿的手指不松开,小嘴咿咿呀呀吐着泡泡。
满屋的女眷都幸灾乐祸地打量着竹卿,想看看这位世子妃如何对待妾室的孩子。
尤其是玉衡的姨母韩夫人,颐指气使道:“外甥媳妇,你嫁给衡儿两年都没有生养,如今妾室生下孩子衡儿有了后,也免了你辛苦,以后你可得对她娘俩好些,别容不下她们。”
韩夫人如此话中带刺,章平气得直揉手帕又无可奈何,担忧地望着竹卿,怕她忍不住发作起来更被人捏了把柄在手里。
竹卿正逗着永儿,闻言只带了客气而恭敬的笑容回她:“姨母说笑了,我既然是永儿的嫡母,自然要好好教养他。”
“这才像话,我那姐姐过世得早,你没有长辈提点着难免会出岔子,我只能辛苦些替我姐姐教导你。”韩夫人更加神气,“你们小两口虽然年纪都不小,可到底成婚没几年,这日常行事还得给你们多帮衬着。”
竹卿心中暗笑,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招人嫌的人。
然而到底是长辈,她还得以礼相待,于是佯装感激道:“姨母说得对,要真论起来王府添丁之喜还得多亏了姨母送了乔姨娘过来。可要说帮衬么…”
竹卿话锋一转:“听闻表弟前两日喝多了酒上值衣冠不整被御史弹劾,责令在家反省等候处置,家父恰好在礼部供职,可否需要我传信回去…”
“能为你表弟求情?”韩夫人话随其后。
竹卿瞟一眼在座的女眷,其中不少等着抓她的错处,她自然不能说出通融的话来,否则岂不是成了徇私枉法。
“朝廷赏罚分明,此中该如何度量岂是家父可以说了算的。”竹卿一脸担心的模样,“不过有父亲大人在,必然能查得一清二楚不会刑罚过重冤枉了表弟。”
她拖长了尾音慢悠悠道:“亲戚嘛,原本就该互相帮衬才是…”
看韩夫人吃瘪的模样,竹卿心里痛快极了。
她提唐颐,无非是想告诉韩夫人,如果以后再拿乔瑜儿来恶心她掺和她的家事,她有的是办法报复。
她不信韩家那个整日惹是生非的表弟这次被罚了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难保不会再犯事。
韩夫人再招惹来她,等到下次儿子再出事,就不会这么轻易过去了。
想到这些就舒坦得不行,竹卿强压住翘起的嘴角,隔空看见章平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仿佛在说:干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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