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在半空中骤然碎成两半的筛子,漆黑的瞳孔猛地一颤。可就是这一个愣神,身后的人飞身冲上前,一把森冷的短刀便插在了路凌烨的胸口。“王爷!!!”赶回来的祁砚目眦欲裂。路凌烨一剑挥出,便将身后的人抹了脖子,但随之喷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前溢血的伤口,跪了地上。他望着手心中的那一粒红豆,嘴角的笑都扯不出来,便朝着地面倒去。“阿离”“阿烨!!”初时离惊呼,睁开双眼,在床上猛地起身。他胸膛剧烈的浮动着,额上皆是细细密密的冷汗,神情惊恐,好似还依旧陷在那梦魇之中。他看见从血水中走出的路凌烨,看见了他七窍流血带着笑的脸庞,还有那如何都碰不到的手,自此跌入沉沉暗渊青玉衣服都没穿好便推开门,冲着跪在了床边。“公子你”初时离转头看他,眼眶通红,怔怔的。“青玉信呢信”我要入宫见淑妃青玉见他眼中黯淡无光,心中传来阵阵疼痛,他不断的摇头,声音越发哽咽。“公子没有还是没有。”初时离听闻捂着胸口,窒息般的疼,他低着头,从肩上滑落的头发挡住了他半边脸颊。半晌之后,他轻声说道:“青玉,我没事了,你出去吧。”“公子,我就在门外,如若有什么事,你可以唤我。”青玉说完,便走出房间,在关上门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了初时离脸上滑落的泪珠。他转身靠在门上,慢慢的蹲下身,无声的哭泣,心脏抽疼。他在三天前便收到了祁砚传来的书信。在信上除了一些平常的话语,末尾处却写道,“王爷遇害,性命堪忧,竭尽医治。”他无法想象祁砚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句话,但却知他将此事转而告知自己,便也是无法向公子说出口。“祁砚你是个傻瓜为什么要把这个难题交给我”青玉红着眼骂着。王爷是公子的天,天塌了,他又如何忍心开口过了好久,初时离才回过神,他躺下身,拉过被子盖过头顶。距离上一次路凌烨来信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月前。他知西疆距离京都路途遥远,但就算路凌烨在忙,传回的信也从未超过半个月。初时离蜷着身子,闭上眼,将手中的玉佩捏的死紧,现在还未到寒冬,但他就是感觉浑身冰冷。翌日。初时离神色疲惫的坐在窗前呆呆的望着天空,突然青玉推门而入。“公子!”初时离连忙回头,鞋都来不及穿,光脚快步走过去。“是西疆传来消息了吗?”青玉一愣,随后在他满眼期待中摇了摇头。“不是是太子请公子去一趟太子府。”初时离眸中暗了暗,转身。“不去。”“可公子这已经是太子第三次派人来请了,要是还不去的话”初时离闻言沉了口气,有些事情逃也逃不掉。这一年中,路胜捷的性格大变,连面上的那点假仁假义都不屑伪装,手段阴狠比起之前有过之而不及,不知引起朝中多少大臣暗中不满,别说一朝太子该有的气度了,倒像是成了一个疯子。对初时离的信任也没有以往的高,心思当真难猜。太子府上。
路胜捷眉眼带笑,身上多了几分阴郁,看着眼前心神不宁的人。“时离,该你落子了。”初时离回过神来,随之看向棋局,起身。“殿下不必下了,是我输了。”路胜捷听闻开怀大笑。“真是难得,孤竟还有能赢下时离的这一天。”初时离现在感觉路胜捷的脑子有病。太子府的人是都死绝了吗?至于大老远的把他叫来,只为下这将近两个时辰的棋。他和善的笑着,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殿下,时离的身体还有些抱恙,我就先退”“时离难道不想知道西疆的消息吗?”路胜捷摆弄着棋盘上的黑白子,抬眼问道。初时离听见此话猛地一愣。他是绝对不相信路胜捷能知道自己和玄王的关系,否则,依他的手段,自己可能早就凶多吉少了。那现下这问题是初时离摇了摇头,试探道:“西疆之事乃是国事,时离不便过问。”话是这么说,但心中却是截然相反,头一次想让路胜捷多说点。可能是老天开眼,路胜捷听闻冷哼一声。“时离不想听,但孤却是想说。”他看着手中的黑子,沉声说着。“现下西疆的战场连连得胜,其中尤其是玄王的战功最大,这不仅让父皇大悦,更是扬言要在对玄王加功进爵,赏赐封地,但是”他转头,那瞳孔之中溢出的眸光不由的让初时离的心发颤。只听他继续说道:“如此天大的封赏,可怜玄王是没命接受了。”傍晚的夕阳美如画,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但是初时离却是从头到脚宛如身处寒冰之中冷的发抖,他抱着自己的胳膊,一步一步在大街上走着,就连撞到人都没什么反应,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太子府,也不知道最后路胜捷又跟他说了什么。青玉满脸担忧的跟在身旁,不敢乱动,就怕说一句话,初时离脆弱的磨样,就如那易碎的玉器,当场摔出裂痕。这么远的路程,初时离却走回了沐风楼,他上了楼,将身后跟着的两人关在了门外。青玉看了眼青霖,想要敲门的手又放下了。他们站在门外不言语。半晌之后,门内突然传来东西炸裂的声响!青玉心头一紧,慌张的想要推门入内,但是却发现门竟从里面反锁。“公子!公子!青玉求求你开门!公子”青霖跟着青玉同样红着眼拍打着门,声音哽咽发不出一点声音。只剩下屋内传来的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那是失去挚爱的呐喊,带着深入骨髓的痛全部伴随着瓷瓶崩碎的声音落成粉身碎骨的仇恨!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夜色笼罩了大地,青玉哭的嗓子都哑了,门内终于没了声响。片刻之后,初时离开了门。青玉连忙起身,小心翼翼。“公子”初时离面色如常,一如往常般冷清,要不是那满眼的通红,还真让人看不出刚才身后狼狈不堪的屋子是他砸的。“备马车和衣服,我要入宫见淑妃。”眼前的二人愣了愣,随即立刻点了点头。“是。”而青霖刚想进去收拾屋子,就被初时离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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