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可代替鸳鸯,原是□。她轻轻地抚摸自己的脸颊,那灼热的疼痛在提醒着她,她毁容了。厚实的纱布底下是怎样的伤疤,她从未看过,自她醒来,她便未照过镜子,也未说过一句话。那带火星的摇花下坠的那刻,一切便成了命数。她与阎罗还有那孩子都是面对着推车的烟花。那火光之间连转身的机会都未给她,她只能迎面接住那砰然而出的烟花。
倘若那刻她不推倒阎罗,想必此时毁容的也要多上两人了。她依稀记得她醒来的那刻,见到容若红红的眼,他一直蹲守在她床边,见她醒来,苦涩一笑。他身边立于一女子,那人也跟着笑道:“纳兰公子,你夫人醒了。”
她目光呆滞一下,只见容若为她掖好被子,轻声道:“再休息休息。”他抚摸着她有些微凉的手,叹息一声,转身对那女子款款笑道:“婉姑娘,多谢这几日里对拙荆的照顾。”
“纳兰公子不要这么说,令夫人为救我们老板受伤,应该的。”她目光转向明月,朝她微微点头,再对容若道:“既然令夫人醒了,我便回去了。”
容若点点头,目送她离去。直到看不到沈婉的身影,才把目光转向床上躺着的明月。
“你真是好心,推开别人自己受伤。”他轻声叹息,紧握她的手,“你可想过要是你不在了,我可怎么办?”
明月眨巴眼,方想开口,容若又道:“大夫说伤到脸部深处,不宜说话。”
明月便只能当回哑巴了。容若问:“可是有些饿?你昏迷三天了。”
她摇头,抓着他的手,在他掌心处写道:“对不起。”
容若浅笑,轻轻攥紧她的手,“那样的情景,即使你不去挡,也会受伤。”只是他所希望的不是她去救那个男人,不要那般显得奋不顾身。
“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菜,给你添添肚子。”他慢慢起身,嘴角勉强牵出点点微笑,方一起身,明月便拉住他,摇了摇头。
容若略怔,把嘴角的弧度扯得更弯些:“吃点东西好的快。”他轻轻抽出被她握住的手,翩然离去。明月望着抽空的手掌,悬在空中好一会儿,终究软塌下来,轻轻闭上眼,两行泪水划过眼角。
毁容,可是毁了半生?明月不禁苦涩,没了容颜,如何自处?其实也是自己自作自受,为何把那仅有的一瞬间用在自保上,而是去试着推开那个男人?
许是终究回报了愧疚,不想亏欠。
她等了许久也未见到容若回来,不禁担忧地起来,略有些吃力地蹒跚走出去。当她出了门口,才知自己在一个她浑然不知的地方。她微微挪出几步,走至回廊处,见到容若正于一位老者在交谈些什么。
她顿了顿,缩着身子,背靠墙,静静地听着一段凑巧的对话。
“令夫人这脸上的肉被烟花冲击而且还是初始的高温灼伤,即使用上最好的伤药,这容貌也是回不到从前。且不说烧伤严重,单单说火药深至颧骨,左边尤为严重,留疤面积极广……”
她深呼吸,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去,听着大夫说着自己的病情,可是愈到后面,她无法自控地淌了一脸的泪水。她是一个女人,她不可能轻松地说自己不在乎外表。
“那康复的最大程度是多少?”容若极其小心地问道。明月听得出,他的声音在发颤,原来他也是在乎她的外貌。
不禁心底一凉,慢慢的踱回房,心字已成灰。
她就这样一连几日不再说话,容若每日来此照料,她便总推脱自己身体不适,不想见任何人。于是,整个靖宇轩,甚少有人出没。
偶尔听听侍女说说最近苏州的新鲜事,听说,苏州城里传阎老板本是与京城那命妇早有婚约,奈何贵胄为天的满人强取豪夺,失了这场婚约,嫁与他人,奈,两人本就两情相悦,在危难之时,方显真情云云。
明月听着听着不禁想笑,苏州着实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这想象力也丰富不已。她当听个笑话,倒是伺候她的侍女问道:“夫人,你与阎老板是不是真如他们所说?”
“何以见得?”明月不禁反问。她与阎罗的交情不过一句“天荒地老,永无见期”,何来的“两情相悦”?倒不如说是“两情相欠”。
“阎老板不顾自己的伤,亲自去澳门找洋大夫治夫人您的伤。”侍女眼睛瞪得极大,好似说一件震耳欲聋的事情。然,这件事情,委实让明月愣住了。她从容若口中得知,即使当初她推倒了他,他全力护住怀中的女孩,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极多,在床上趴了许多天也不能下床。
她一时无言以对,只是简单地答:“我们两不相欠了。”
从澳门到苏州,快马加鞭最少一个月。来回起码两个月。容若的假期不过三个月,皇命难为。而且明珠知晓此次南下发生的事情,已向容若催促几次回京治疗。毕竟,京城里有最好的大夫。
即使双压在身,容若还是问了明月的意思。只要她道一声,等阎罗的洋大夫,他便会等。明月再也见不到以前那样的容若的了,明眸清澈,看不到一点心事。如今的他,总感觉眼里蒙了一层灰,看不尽眼底那欲说还休的心事。或许是她失去了容颜。
明月直接答应与容若一起回去。倘若真是印证了毁容便失去了他,她也便认了。以貌取人,别人可以,唯独她心中的容若不许。真是庸俗的话,她也便无任何奢求,只当是自己看错了人。
本想速速离去。却迎来了不速之客——沈婉。她着一身绛红色华裳,面上却不施粉黛,好似人间而出的精灵,闪耀而纯净。明月将她望着,饶有兴趣。她不知,这个女人到底有何用意,但作为客,她还是会尽地主之谊。她脸上虽裹着纱布,却能清楚见到她眉目中的点点。
沈婉眼中含着怜惜,也不知到底是怜惜谁。容若背对着她,说着些什么。她隐隐约约听见沈婉挽留之意,然,容若但笑回绝,沈婉略有失望,目光朝向明月,抿了抿嘴唇,朝她而来。
也不知,她到底有何用意。明月静静地望着她走来。沈婉对明月道:“夫人伤势较为严重,我想你应该待阎老板请来洋大夫可好。”
明月定定地将她望着,好似在看一个笑话。她兴许是看上容若,借她之意,好留住容若不成?明月冷冷地一笑,被纱布包住看不着,因此她用眉眼中的笑意道:“先劳京城的大夫看看,阿玛已为我招好了。倘若真不行,再试试洋大夫便是。”她说得极其平常,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悲鸣。
沈婉咬咬牙,“阎老板带伤千里迢迢去找洋大夫,夫人应该……”她这是在责怪她不留于此?明月心底又是一阵冷笑。她绝对不允许再多呆一会儿。她轻轻瞌目:“沈姑娘请回吧,我去意已决。”
沈婉却在最后丢下一句话,她道:“卢御蝉,你真狠。”
她竟知自己字御蝉?她愣怔地望着容若,可是他告知?不过她所说她的“狠”可是什么意思?明月睥睨地凝视着她,“哦?我狠在哪里?”
沈婉抿了抿唇,收敛起她凛冽的目光,微微欠身:“方才失礼了。”
“没关系。”明月用谦和的目光望着她,然,沈婉却能从她眼眸中读出一股寒气,让她不禁寒颤。她只能礼貌的礼貌一下,便落荒而逃。
明月轻轻抚额,顿感乏力,抬眼望去,只见容若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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