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傍晚,明于鹤未迈入云上居,是骆心词到外面的池边小径见的他。
“心情可好些了?”
骆心词早在听连星说起外面的流言后,就重新振作起来,听明于鹤这样关怀,记起回程时,明于鹤让人遮在她头上的幂篱。
她心里感激,双目熠熠地望着明于鹤,回道:“好多了,谢谢大哥。”
明于鹤看见她被夕阳镀上金光的长睫,颤动的长睫下,一双水盈盈的眼眸真诚地对着他,眼眶微微发红,还残留着些许哭过的痕迹。
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模样单纯、人畜无害的姑娘,竟然有胆子欺骗他、利用他,还编造出弑父、夺好友未婚夫婿等诸多卑劣行径,把他当做傻子愚弄。
明于鹤目光从她面颊移到水面上,落日西斜,余晖铺在水面上,被游鱼荡起璀璨涟漪。
他瞥了瞥水中畅游的两条锦鲤,问:“黎阳当真推你了?”
“没有!”骆心词赶忙道,“我是假装被他推倒的。你瞧,是不是没见血、没伤人?很简单就报复回去了。”
两人沿着池上石桥并排走着,骆心词满心期待地等着明于鹤的夸赞,哪知他看了自己一眼,神色一顿,忽然停下脚步。
骆心词不明所以地跟着他驻足,一双暗含欣喜的眼瞳犹似烟波朦胧的秋水,期盼地望着明于鹤。
她猜明于鹤会惊诧与她如此缜密的计谋,哪知明于鹤的目光幽深晦暗,极其缓慢地从她额头下移,扫过她鼻尖,落到她唇上,还在向下。
这目光让骆心词感到不适。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如果不是,明于鹤这样看她是什么意思?
骆心词不知该如何形容明于鹤的视线,非要说的话,就是他视线掠过的地方,让人感到阵阵酥麻,就像发丝从上面抚过。
明于鹤一动未动,距离骆心词足有一尺的距离,可他的目光还在下移,扫过脖颈,已经落到骆心词的衣襟处。
骆心词深觉诡异,呼吸不自觉急了点,胸口的起伏随之变大。
她察觉到了,没忍住退了一步,原本抓握的手也下意识地护在了胸前。
这个动作很急,明于鹤宛若被惊醒,令人不安的视线转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平静的神色。
骆心词惊魂未定,不敢贸然开口询问,两手缓缓捋起垂在肩上的发丝,假装本意就是如此。
明于鹤也重新抬步往前,语气如常,道:“念笙好计谋。”
瞧着不见任何异样。
骆心词舒了口气,心道方才一定是自己的错觉。跟着明于鹤走了几步,她回道:“兄长不嫌我把事情闹大了就好。”
明于鹤道:“不会。不过念笙你须得知晓,京中人不全是傻子。”
骆心词听他说“傻子”二字时发音略重,抬头再看,见明于鹤神情淡淡。
他眼睫一垂,望着骆心词道:“总有人能看穿你的把戏。”
骆
心词怔了一怔。
他说的看穿,是指看透她其实根本没什么计谋,还是看透她是假冒的明念笙?
骆心词心里忐忑起来,紧跟着明于鹤,追问道:“看穿了……会如何?”
“不会如何。”
明于鹤给过她机会,她拒绝了,那么他就不会再留情了。
他顺着骆心词的话道:“你这手段瞒不了多少人,但这事怎么说都是黎阳理亏,你仍是占据优势的。只是在一部分后宅女眷眼中,你的名声恐怕不会那么好。”
骆心词一听他指的是这个,顿时安心下来。
入京前明念笙就说了,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入京城,名声对她来说,无足轻重。
骆心词只担心武陵侯与韶安郡主这两人会不会对她不满。
从入府至今,骆心词只见过武陵侯不到三面,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按理说就算武陵侯在静养,也该知晓这事了,他却至今未斥责过骆心词,连遣人询问都没有。
韶安郡主同样。
骆心词趁着这时机将心中的担忧与明于鹤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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