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感觉不到。可是在乡下,影响可就大了。从一月份第二个星期以来,除了查尔斯·海特,没有第二个人来看望过我们,而查尔斯·海特又来得太勤,我们都有些讨厌他。咱们私下里说说,我觉得真遗憾,亨丽埃塔没和路易莎一起呆在莱姆,那样会使海特无法同她接触。马车今天出发了,准备明天把路易莎和哈维尔夫妇拉回来。我们要等到他们到达后的第二天,才能应邀同他们一道进餐,因为默斯格罗夫大太担心路易莎路上太累,其实,她有人关照,不大可能累着。若是明天去那里吃饭,对我倒会方便得多。我很高兴你觉得埃利奥特先生非常和蔼可亲,希望我也能同他结识。可惜我倒霉惯了,每逢出现好事情,我总是离得远远的,总是全家人里最后一个得知。克莱夫人同伊丽莎白在一起呆得大久了!难道她永远不想走啦?不过,即使她人走屋空,我们或许也受不到邀请。请告诉我,你们对这个问题有什么看法。你知道。我不期待他们叫我的孩子也跟着去。我完全可以把孩子留在大宅里,个把月不成问题。我刚刚听说,克罗夫特夫妇马上要去巴思,人们都认为将军患有痛风病。这是查尔斯偶尔听到的。他们也不客气客气,或是向我打个招呼,或是问问我要不要带什么东西。我认为,他们同我们的邻居关系丝毫没有改进。我们见不到他们的影子,这足以证明他们是多么目空一切。查尔斯与我同问你好,祝万事如意。
你亲爱的妹妹
玛丽·默斯格罗夫
二月一日
遗憾地告诉你,我身体一点不好。杰米玛方才告诉我,卖肉的说附近正盛行咽喉炎。我看我一定会感染上。你知道,我的咽喉发起炎来,总是比任何人都厉害。
第一部分就这么结束了,后来装进信封时,又加进了几乎同样多的内容:
我没有把信封上,以便向你报告路易莎路上的情况。现在,多亏没有上封,真让我高兴极了,因为我有好多情况要补充。首先,昨天收到克罗夫特夫人的一张字条,表示愿意给你带东西。那字条写得的确十分客气,十分友好,当然是写给我的,因此,我可以把信愿写多长就写多长。将军不像病得很重的样子,我诚挚地希望巴思给他带来他所期待的一切好处。我真欢迎他们再回来。我们这一带缺不了如此和蔼可亲的一家人。现在来谈谈路易莎。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准能吓你一大跳。她和哈维尔夫妇于星期二平安到家了,晚上我们去向她问安,非常惊奇地发现本威克中校没有跟着一起来,因为他和哈维尔夫妇都受到了邀请。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恰好因为他爱上了路易莎,在得到默斯格罗夫先生的答复以前,不愿冒昧地来到厄泼克劳斯。路易莎离开莱姆之前,两人把事情都谈妥了,本威克中校写了封信,托哈维尔上校带给她父亲。的确如此,我以名誉担保!你难道不感到奇怪吗?假如你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风声的话,我至少是要感到奇怪的,因为我从没听到任何风声。默斯格罗夫太太郑重其事地声明,她对此事一无所知。不过我们大家都很高兴,因为这虽说比不上嫁给温特沃思上校,但是却比嫁给查尔斯·海特强几百倍。默斯格罗夫先生已经写信表示同意,本威克中校今天要来。哈维尔夫人说,她丈夫为他那可怜的妹妹感到十分难受,但是路易莎深受他们两人的喜爱。确实,我和哈维尔夫人都认为,我们因为护理了她,而对她更喜爱了。查尔斯想知道,温特沃思上校会说什么。不过,你要是记得的话,我从不认为他爱上了路易莎。我看不出任何苗头。你瞧,我们原以为本威克中校看中了你,这下子全完了。查尔斯怎么能心血来潮想到这上面去,让我始终无法理解。我希望他今后能讨人喜欢一些。当然,这对路易莎不是天设良缘,但是要比嫁到海特家强上一百万倍。
安妮总是和拉塞尔夫人泡在一起,不能经常自己出来散步。但是事有碰巧,大约在克罗夫特夫妇到来个把星期之后的一个早晨,她得便在城南面离开了她的朋友,或者说离开了她朋友的马车,独自返回卡姆登巷。当走到米尔萨姆街时,她幸运地碰见了将军。他一个人站在图片店的橱窗前,背着手,正在一本正经地望着一幅画出神,她就是打他身边走过去,他也不会看见,她只得碰他一下,喊了一声,才引起他的注意。当他反应过来,认出了她时,他又变得像往常一样爽朗、和悦。“哈!是你呀?多谢,多谢。你这是把我当成了朋友。你瞧,我在这里看一幅画。我每次路过这家铺子的时候,总要停下来看看。这是个什么玩艺呢?像一条船吗?请你看一看。你见过这样的船吗?你们的那些杰出的画家真是些怪人,居然认为有人敢于坐着这种不像样的小破船去玩命!谁想还真有两个人呆在船上,十分悠然自得,望着周围的山岩,好像不会翻船似的,其实,这船马上就要翻。我真不知道这只船是哪儿造的!”他纵情大笑。“即便叫我乘着它到池塘里去冒险,我也不干。好啦,”他转过脸去,“你现在要上哪儿?我是否可以替你去,或是陪你去?我可以帮帮忙吗?”
“不用啦,谢谢你。不过咱们有一小段是同路,是不是劳驾你陪我走走。我要回家去。”
“好的,我极愿奉陪,而且还要多送你一段。是的,是的,我们要舒舒服服地一起散散步。路上我还有点事情要告诉你。来,挽住我的胳膊。对,就是这样。我要是没有个女人挽住手臂,就觉得不自在。天哪!那是什么船呀!”他们开始动身的时候,他又最后望了一眼那幅画。
“先生,你刚才是不是说有事情要告诉我?”
“不错,有的,马上就告诉你。可是,那边来了一位朋友,布里格登上校。我们打照面的时候,我只说声‘你好’,我不停下。‘你好’,布里格登见我不是和我妻子在一起,眼睛都睁大了。我妻子真可怜,让一只脚给困住了。她的脚后跟长了个水疱,足有一枚三先令的硬币那么大。你如果朝街对面看过去,就会见到布兰德将军和他的弟弟走过来了。两个寒酸的家伙!我很高兴,他们没有走在街这边。索菲忍受不了他们。他们曾经搞过我的鬼,拐走了几个我最好的水兵。详情我以后再告诉你。瞧,老阿奇博尔德·德鲁爵士和他的孙子来啦。你看,他瞧见了我们,还向你送吻呢。他把你当成了我的妻子。唉!和平来得太早了,那位小伙子没赶上发财的机会。可怜的老阿奇博尔德爵士!埃利奥特小姐,你喜欢巴思吗?它倒很合我们的意。我们随时都能遇到某一位老朋友。每天早晨,街上尽是老朋友,闲聊起来没完没了,后来我们干脆溜走了,关在屋里不出来,坐在椅子上画画,舒舒服服的就像住在凯林奇一样,甚至就像过去住在北亚茅斯和迪尔一样。实话对你说吧,这里的住宅使我们想起了我们最初在北亚茅斯的住宅,但是我们并不因此而讨厌这里。跟北亚茅斯的住宅一样,这里的壁也透风。”
他们又走了一段,安妮再次催问他有什么事情要说。她原以为走出米尔萨姆街就能使自己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不想她还得等待,因为将军打定了主意,等走到宽阔宁静的贝尔蒙特街再开始说。说真的,她也不是克罗夫特夫人,只得由着他。两人走上贝尔蒙特之后,将军开口了:
“你现在要听到点使你吃惊的事情。不过,你先要告诉我我要讲到的那位小姐的名字。你知道,就是我们大家十分关心的那位年轻小姐。她的教名,我老是忘记她的教名。”
安妮本来不好意思显出马上领神会的样子,不过现在却能万无一失地说出“路易莎”这个名字。
“对啦,对啦,路易莎·默斯格罗夫小姐,就是这个名字。我希望年轻小姐们不要起那么多动听的教名。她们要是都叫索菲之类的名字,我说什么也忘不了。好啦,说说这位路易莎小姐吧。你知道,我们本来都以为她要嫁给弗雷德里克。弗雷德里克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地追求她。人们唯一感到奇怪的是他们还等什么,后来出了莱姆这件事,显然,他们一定要等到她头脑恢复正常。可是即使这个时候,他们的关系也有些奇怪。他不是呆在莱姆,却跑到普利茅斯,后来又跑去看望爱德华。我们从迈恩黑德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跑到爱德华家了,迄今一直呆在那里。自从十一月份以来,我们就没见到他的影子。就连索菲也感到无法理解。可是现在,事情发生了极其奇怪的变化,因为这位年轻的女士,就是这位默斯格罗夫小姐,并不打算嫁给弗雷德里克,而想嫁给詹姆斯·本威克。你认识詹姆斯·本威克吧?”
“有点。我同本威克中校有点交往。”
“她就是要嫁给他。不对,他们十有八九已经结婚了,因为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等的。”
“我原认为本威克中校是个十分可爱的年轻人,”安妮说,“据说他的名声很好。”
“哦,是的,是的,詹姆斯·本威克是无可非议的。不错,他只是个海军中校,去年夏天晋升的,现在这个时候很难往上爬呀。不过,据我所知,他再也没有别的缺点了。我向你担保,他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小伙子,还是个非常积极热情的军官,这也许是你想象不到的,因为你从他那温和的举止上看不出来。”
“先生,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我决不认为本威克中校举止上缺乏朝气。我觉得他的举止特别讨人喜欢,准保谁见了谁喜欢。”
“好啦,好啦,女士们是最好评判家。不过我觉得詹姆斯·本威克太文静了。很可能是偏爱的缘故,反正索菲和我总认为弗雷德里克的举止比他强。我们更喜欢弗雷德里克。”
安妮愣住了。本来,人们普遍认为朝气蓬勃和举止文静是水火不相容的,她只不过想表示不同意这一看法,压根儿不想把本威克中校的举止说成是最好的。她犹豫了一阵,然后说道:“我并没有拿这两位朋友做比较。”不想将军打断了她的话:
“这件事情是确凿无疑的,不是流言蜚语。我们是听弗雷德里克亲自说的。他姐姐昨天收到他的一封信,他在信里把这件事告诉了我们。当时,他也是刚刚从哈维尔的信中得知,那信是哈维尔当场从厄泼克劳斯写给他的。我想他们都在厄泼克劳斯。”
这是安妮不能错过的一次机会,她因此说道:“我想,将军,我想温特沃思上校信中的语调不会使你和克罗夫特夫人感到特别不安。去年秋天,他和路易莎·默斯格罗夫看上去确实有点情意。不过,我想你们可能认识到,他们双方的感情都已淡漠了,尽管没有大吵大闹过。我希望这封信里没有流露出受亏待的情绪。”
“丝毫没有,丝毫没有。自始至终没有诅咒,没有抱怨。”
安妮连忙低下头去,藏住脸上的喜色。
“不,不。弗雷德里克不喜欢喊冤叫屈。他很有志气,不会那样做。如果那个姑娘更喜欢另外一个人,她理所当然应该嫁给他。”
“当然。不过我的意思是说,从温特沃思上校写信的方式来看,我希望没有什么东西使你觉得他认为自己受到朋友的亏待,而你知道,这种情绪不用直说就能流露出来的。他和本威克中校之间的友谊如果因为这样一件事而遭到破坏,或者受到损害,我将感到十分遗憾。”
“是的,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信里压根儿没有这种情绪。他一点也没有讽刺挖苦本威克。他连这样的话都没说:‘对此我感到奇怪。我有理由感到奇怪。’不,你从他的写信方式里看不出他什么时候曾经把这位小姐(她的名字叫什么?)当作自己的意中人。他宽宏大度地希望他们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想这里面没有什么不解的怨恨。”
将军一心想说服安妮,而安妮却并不完全信服,但是进一步追问下去将是徒劳无益的,因此她只满足于泛泛地谈论两句,或是静静地听着,将军也就可以尽情地说下去。
“可怜的弗雷德里克!”他最后说道。“现在他得和别人从头开始啦。我想我们应该把他搞到巴思。索菲应该写封信,请他到巴思来。我管保这里有的是漂亮姑娘。他用不着再去厄泼克劳斯,因为我发现,那另一位默斯格罗夫小姐已经和她那位当牧师的年轻表哥对上了。埃利奥特小姐,难道你不认为我们最好把他叫到巴思吗?”
下卷·第七章
就在克罗夫特将军和安妮一边走着,一边表示希望把温特沃思上校叫到巴思时,温特沃思上校已经走在来巴思的路上。克罗夫特夫人还没写信,他就到达了。安妮下一次出门时,便见到了他。
埃利奥特先生陪着两个堂妹和克莱夫人,来到米尔萨姆街。不想天下起雨来,雨不大,但是夫人小姐们希望能找个避雨处,特别是埃利奥特小姐,她希望达尔林普尔夫人的马车能把她们送回家,因为她见到那辆马车就停在不远的地方。于是,埃利奥特小姐、安妮和克莱夫人便躲进莫兰糖果店,埃利奥特先生走到达尔林普尔,夫人跟前,劳驾她帮帮忙。他当然获得了成功,很快回到了夫人小姐这里。达尔林普尔夫人十分乐意送她们回家,过几分钟会来招呼她们的。
子爵夫人用的是辆四轮马车,只能坐四个人,再多就挤不下了。卡特雷特小姐陪着她母亲,因此不能期望让卡姆登巷的三位女士都上车。埃利奥特小姐无疑是要坐上去的,无论让谁承受不便,也不能让她有所不便。但是解决另外两个人的谦让问题却费了一番工夫。安妮不在乎这点雨,极其诚恳地希望同埃利奥特先生走回去。可是克莱夫人也不在乎这点雨,她简直认为雨不在下,何况她的靴子又那么厚J比安妮小姐的还厚。总而言之,她客客气气的,就像安妮一样迫切希望同埃利奥特先生走回去。两人宽宏大量地谦让来谦让去,实在争执不下,不得已只好由别人代为裁夺。埃利奥特小姐坚持认为克莱夫人已经有点感冒,埃利奥特先生受到恳求,还是断定他堂妹安妮的皮靴更厚些。
因此,大伙决定让克莱夫人坐到马车上。这个决定刚刚作出,坐在窗口附近的安妮清清楚楚地看见温特沃思上校顺着大街走来。
她的惊讶只有她自己觉察得到,但是她当即感到她是世界上最大的笨蛋,真是荒唐至极,不可思议!一时之间,她什么也看不见了,眼前一片模糊。她茫然不知所措,只怪自己不冷静,等她好不容易恢复了神志,却发现别人还在等车。一向殷勤讨好的埃利奥特先生马上朝联盟街走去,替克莱夫人办点什么事情。
安妮很想走到外门那儿,看看天在不在下雨。她为什么要怀疑自己别有用心呢?温特沃思上校一定走没影了。她离开座位想走。她不应该怀疑自己心里有什么不理智的念头,也不应该怀疑自己头脑深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她要看看天在不在下雨。可是转眼间她又转回来了,只见温特沃思上校和一帮先生女士走了进来。明摆着,这些人都是他的朋友,他准是在米尔萨姆街下面一点碰见他们的。一见到安妮,他显得十分震惊,安妮从未看见他这么慌张过,满脸涨得通红。自打他们重新结交以来,安妮第一次感到自己没有他来得激动。她比他有个有利条件,在最后一刹那做好了思想准备,惊愕之际,那种震慑、眩晕、手足无措的最初感觉已经消失。可是,她心里仍然很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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