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皇室之人用来饲养蛊虫的专用之物。
我愕然:“蛊虫?什么蛊虫?”
“一种噬心的蛊虫,专门用来控制人的心神和感情,久而久之,还会吞噬人的健康。”
我依旧懵懂不解:“前辈能否讲的再细一些?”
“丁零皇室有一种隐秘的蛊术,一般只由丁零国主继承,不过也有例外,除了继任国主,偶尔也会将这种秘术传给其他皇子,以作辅佐国主之用。因丁零先国主詹昱性格阴毒,心思深沉,所以当时只有詹昱继承了这种蛊术,此蛊术的蛊虫以噬心神木为载体,再以施蛊者之血饲养,因此蛊虫只受施蛊者控制,受蛊者若佩戴了带有蛊虫的噬心神木佛珠,蛊虫便会顺着受蛊者的肌肤腠理进入其身体之内,成为蛊虫的终端宿主。施蛊者通过操纵蛊虫,进而控制宿主的心神和感情,因为蛊虫还会产生蛊毒,所以宿主的身体会被蛊毒一点一点侵蚀并消耗,由于蛊毒是慢毒,不容易被诊断出,因此待宿主的身体出现问题时,已无药可医,所以,宿主一般都是身体衰竭而亡。”
随着柳夫人的讲述,我的心房一阵一阵收缩僵硬,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浸透着寒意,冷彻骨髓:“我不相信,不相信我的心神是被蛊虫控制着。一直以来,我都神思清明,喜怒哀乐,也皆随心所欲,如此平常,怎会为蛊虫所锢?”
“你…还真是个傻孩子!”见我如此排斥佛珠手链的真相,柳夫人不禁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宿主若为女子,便会爱慕上施蛊之人,可谓钟情所至,一生不渝,你曾言道你的手串乃定情信物,佩戴六载都不曾取下,想必直到现在,你还爱慕着那位赠你佛珠手链的男子。若不是蛊虫控制着你的心神与感情,你缘何一直对他念念不忘,至今俱不成婚?记得你曾言过,君已有妻,既然他已成婚,你还在坚持什么?”
我依然固执己见:“在他送我手链之前,我已经对他爱慕倾心,若说是蛊虫控制,我还是不能信。”
“此且不论,且道近些年,你的身体状况若何?”见沟通不畅,柳夫人遂转了话题。
我想了想,如实答道:“我曾受过重伤,亦因常常忧心伤神,身体状况并不大好,不过最近一直在服用汤药,不曾间断,病情已好转许多。”
“你一直在服用汤药?”
我颔首:“是。”
“药味若何?”
回想起常服之药的独特味息,我顿觉满口苦涩,痛苦无比,不禁深深蹙眉答道:“难以下咽,如鲠在喉。”
柳夫人沉默了须臾,方才应道:“看来,你比我幸运,已经得遇神医,并替你诊断出了病因。你一直在服用的汤药之所以难喝,那是因为里面蕴含了几味压制蛊毒的药材,这些药材虽不算稀有,却亦珍贵难得,乃极好的解毒药材,其味沉厚腥膻,药性却也毒烈,若非医师医术高超,若非逼不得已,一般人不会轻易选用。”
“那…究竟是什么药材?”闻言,我有些发怔,一直以来,我都是在他人的要求下,定时定点定量服药,因为药味浓烈苦涩,所以一直都很抗拒药的味道,但是却从来没想过也没问过陆文航或者陈明峻,自己到底服用的是什么汤药,仔细想一想,似乎在天阙如是,在丁零亦如是。
“你只管继续服药便是,其他的即使知晓也无甚益处。”
见柳夫人回避药材的话题,我亦不好继续强问,只是转移了其他话题:“前辈一直言讲佛珠手串乃蛊毒载体,既然前辈已经知晓是不妥之物,为何还要一直佩戴,不曾取下?另外,因蛊虫之故,女性宿主会爱慕上施蛊之人,情义志坚,此生不渝,为何前辈却对詹昱恨之入骨?再者,此蛊术乃丁零皇室之绝密,为何前辈却对其事晓知甚清,甚至还通透丁零皇室隐秘蛊术所有的来龙去脉?”
“噬心蛊虫一旦进入宿主体内,噬心神木所制的佛珠手链便不再是蛊虫载体,而会变成抑制蛊虫迅速繁殖的利器,因有手链束缚,蛊虫平日只是静伏于宿主体内,只在施蛊者操纵的时候起作用,不会立即危及宿主的身体,然而,若是现在就将手链取下,蛊虫便会迅速泛滥猖獗,发展之快,甚至连施蛊者亦不能掌控,不足半月,宿主的身体便会被蛊虫彻底反噬,尸骨无存,因此,若想继续活命,手链就不能轻易取下,除非宿主体内的蛊虫被俱数清除。”
顿了顿,柳夫人又续道:“至于我为何知晓此事,那还得益于丁零国主詹葛之功,沈显当年纳我入宫前,以韩泽自称的詹昱便假借定情信物之名,将这串带有蛊虫的佛珠手链赠予了我,而后他操控蛊虫,让我只爱慕他一人,即便多年身处深宫囹圄,亦对他不能忘怀。遭遇沈显之祸后,由父亲做主,詹昱与我行了简单的成婚之礼,之后我们乔装改饰,匆忙地离开宛城前往青州,詹昱以为我莅遭变故,满身疮痍,情心俱疲,现经他安抚并接纳,不管是精神上还是情感上,都会格外地依赖他和倾慕他,而彼时的我的确对他一心一意,对此,詹昱了然于心,出于自信,他逐渐放松了对蛊虫的操控,在我怀孕的那段时日,出于对胎儿安危的考虑,他更是终止了对蛊虫的操纵。由于蛊虫的影响力渐渐减小,我的情感便不再完全被詹昱掌控,而且还在不知不觉中,有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好景不长,在一次跟踪中,我意外地发现了詹昱的真面目,在晓知事情真相的那一刻,我的人生再次从光明跌回地狱,整个人浑浑噩噩,虚幻无力,在历经了皇宫巨变之后,我整个人仿若惊弓之鸟,再也无能承受如此的伤害和痛苦,因此我下定决心,决定离开詹昱。”
随着讲述,柳夫人脸上的讥讽之色越来越明显:“詹昱娶我,本就别有意图,他见自己的身份暴露,便又开始操纵蛊虫,因我当时怨怒攻心,意志坚强,所以当他再次操纵我的情感时,已无任何成效,因此,在无计可施下,詹昱遂开始操控我的心神,这一操控,我便变成了没有灵魂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所以,我之前的人生并不完整,记忆中总有大片大片的空白,无法拼接圆满,不过我却知道,在那段没有记忆的日子里,在詹昱的控制下,我做了一些永远俱无法挽回的事情,伤害了许多本不该伤害的人。”
我只觉得自己的心房一阵一阵地揪着疼痛:“……后来呢?”
柳夫人仔细地想了想,才继续陈述道:“再后来,詹昱带我到了丁零,彼时太子詹葛虽还年幼,却已养成恶习,贪好女色,乍一见我,便开始心生不轨,不过碍于父亲詹昱的权势和威严,他一直规规矩矩,努力克制,不让自己行差踏错。不过,随着詹葛年岁的逐渐增大,日益膨胀的利欲之心让他不再满足于在太子之位上一直等待,他渴求权势,渴求能早日登上皇位主持朝政,但詹昱却正值盛年,短时间内根本不会传位于他,因此,对父亲心生不满的詹葛遂买通詹昱的近身宫人和宠信医官,开始在詹昱的日常饮食中下毒,由于布置精密,筹划万全,加之又有皇室医师为其作掩,詹昱不曾防备,遂中了膳食中被下的慢性毒药。随着身体内毒素的日益累加,詹昱的健康状况开始走下坡路,一日不如一日,到了后期,整日缠绵病榻,甚至连床都下不来,而彼时詹葛已将军权俱数掌控在自己手中,只待詹昱薨殁后,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詹昱重病后,对蛊虫的控制力减弱,我得以渐渐恢复神智,而詹葛因胜券在握,便再亦没有了忌讳,开始肆无忌惮地纠缠于我,也许是他太过自信,更也许是为了赢得我的倾心,詹葛不仅将丁零皇室的蛊术秘事告知了我,而且还让宫廷医师配备了专门的汤药替我压制蛊毒。”
言及于此,情绪激动的柳夫人又连连咳嗽了数声:“在知晓詹昱真实身份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对他彻底失望,更何况又知晓了自己对詹昱的爱慕之情竟不是出自真心,完全乃蛊术使然,因此,我的意识每清醒一分,便越恨詹昱一分,加之有感于他行事的卑劣手段,我愈发恨他入骨。詹昱离世之前,曾留诏让我殉葬于他,詹葛闻听后大惊,为防事态扩大,自己无力挽回,遂狠下心肠,提前秘密地将詹昱诛杀。詹葛登上皇位后,立即篡改了詹昱让我殉葬的圣旨,且打算以丁零的传统,纳我为妃,但我在经历了多番变故后,早已身心疲惫,哪里还愿意在皇宫内继续生存?詹葛之所以帮我,究其缘由,不过乃美色使然,所以为了杜绝詹葛的念头,我便决绝地自毁了容貌,继而又以詹昱溘逝,自己作为宠妃,无能接受为由装疯,詹葛见我毁容发疯,终于厌弃,本欲杀掉我以绝后患,但是詹昱死后,曾受过我恩泽的宫人在丁零皇城内到处放出风声,言称柳夫人在先主薨后,悲不自已,不愿遵循丁零风俗成为詹葛妃嫔,只愿以天阙旧人自居,因而自毁容貌,并坚持落发出家为詹昱守节,丁零子民见我如此决然,皆赞我大义,在这种形势下,詹葛若杀我灭口,便难脱求取不成,遂痛下杀心的嫌疑。詹葛将我送到庵寺后,起初还派遣重兵包围庵寺对我进行监视,以防我散布对他不利的言词,后来他见我疯癫病弱,神志不清,根本不会将其弑父夺位的真相道出,加之他的皇位逐渐坐稳,谁亦无能再和其争夺抗衡,遂撤了兵,不再继续对我进行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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