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门而进的时候,立刻就察觉到了异样。她不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察觉的。可是他知道,大约是空气中少了一种安宁的味道,那是她特有的味道。
她的电话关机,他把手机扔在枕上,仰头向后倒在床上,被褥间有她独特的清香,他在枕间微微蹭蹭,沉沉睡去。一醒来,又已经是天光大亮的时候,他坐起来,适应了光线,这才慢慢睁开眼。正欲起身梳洗,眼光却落在了手边,一张纸压在垂坠的欧式水晶台灯下。
纸上只有寥寥几字,“对不起,请以后不要再过来了。”没有抬头,也没有署名,但所要表达的意思,相信只要看得懂字就会明白。
他如平时一般起身,移开衣柜门,取衣着衣,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流线一般,并无半点异样,只是没有人看到,他眸子里的光,渐渐冷了下来。
她凭空消失了,工作方面也递了辞呈,像是空气蒸发了一般。若不是他还握有她屋子的钥匙,若不是他依旧可以进得去,并偶尔会夜宿在那里的话,他肯定会以为她与他之间只是一场梦而已。好在,大哥的婚礼就要到了。
这日,是言家大喜之日,言,于两家相连的别墅大大的草坪上,已经摆设了许多粉色的玫瑰,和白纱一起装点成了浪漫如梦境的婚礼现场。
于柏天站在人群里,不经意地转头间,却瞧见了一个淡蓝色的熟悉身影,他猛地转身,那人依旧还在那里,她的发型变了,留了娇俏的刘海,头发蓬蓬松松地挽着,耳边却各留着几根,美丽有致地微微垂着,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小礼服,记忆中莹润的肌肤依旧雪白通透。
她竟然真的来了。他径直朝她走了过去。站到了她身后,双手环抱在胸前,仿佛是犯人,倏然地等待着即将入网的猎物。
她却是过了好一会儿才转头,如他所料一般,看到他就突然怔住了,脸色微微发白,他朝她和边上的人温文有礼地一笑,轻描淡写地看着她道,“跟我来。”
于家的别墅内,相对隔壁自然是冷清的,她试图轻扯了一个笑容,“HI,好久不见,好吗?”
于柏天恼怒地看了她一眼,好,很好,他好得不能再好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一连上了三楼,她微微挣扎,“你干吗?”
一直到他关上了房门,才一把放开了她,“顾真真,你说我想干吗?”她咬着嘴唇,怔然地看着他,却不说话。
他忽地欺上前来,双手捧住了她的脸,重重的吻便落了下来,她的有的呜咽都被他吞了进去,一直到他满意了,才放开几乎断气的她。
他的唇片刻之后又落了下来,仿佛是诱惑又是威胁,“说这三个月你去哪里了?”她哪里还能说话,连喘气都几乎不能了,用力推着他,可他就是不放,霸道地搂着。
室内安静极了,只有两人浓重的喘气声,偶尔还可以听到外头传来的现场演奏的音乐声,清扬婉转。他的吻逐渐落到了别处,渐渐往下滑去,她只觉得浑身一颤,人却慢慢清醒了过来,用手心捂住了他肆意的嘴,“不要这样!”
他拥着她,不再说话。手里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设计精巧的半透明的白色翡翠耳环,他取出来,缓缓地替她持在小七圆润的耳垂上,仿佛冬日里的雪花,盈盈垂坠。
这对耳环是上次他给母亲取首饰的时候不经意看到的,那泪滴形的耳坠,别致中隐隐带着俏丽。一入眼,就觉得适合她,可还没有等他送出,她就不见了。
他拉着她的手,来到衣帽间的镜子前,轻转了一个圈,道,“好看吗?”配着她飘逸的小礼服,悠悠地微颤,的确十分好看。她忽然抬头怔怔地看着他,他低头,微微一笑,“怎么了?”
她不语,眼神带着水波般的迷茫。他正欲亲上去,却又被她的手给捂住了。他伸手想拉开,忽然觉得她用了极大的力在推他,他能感觉到她的抗拒,他慢慢松开她,只见她缓缓地退后了一步,他看着她,轻声道,“到底怎么了?”
她别过脸去,但却笑着,“于柏天,我是别人的替身吗?”于柏天怔住了,没有说话。她又转过头,看着他,“我知道一直以来在你心目中,我只是个替身而已。今天她结婚了,你自然会难过,自然会不舒服,所以你又需要我了,是不是?”
他的笑意隐了下去,依旧没有说话。她笑了起来,依旧娇艳如花,她向来是好看的,“只是我不想做别人的替身了。我们的游戏,早在三个月前就GAME OVER了。”
原来只是游戏, 一切只是她的游戏而已。他脸色瞬间似乎变了数变。良久,他才开口,“那如果我还没有同意OVER的话,怎么办?”
两人静默着。她不说话。该死的,她就是不肯说话,只是把背影对着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上前几步,轻轻拥住了她,侧身在她额边落下了一个轻吻,“我明白了,再见。”随后绅士般地转身离去。
那指尖轻柔地滑过她光裸的肌肤。她忽然觉得一阵难忍的酸涩突然涌了上来,清楚地知道,以后,再也没有以后了。他和她,再也没有以后了。再也没有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猛地转身,从背后环住了他。
他侧搂着她,她的发已经散了下来,几缕发梢落在他身上,发间有清淡的香味,他五指成梳,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
她大约是睡着了,又好似没有,但呼吸甚是均匀。他低头轻嗅了一下,心里涨满了一种仿佛是失而复得的幸福感。
她离开后,他从她的公司调出了她的资料,手机关机了,地址就是她往日居住的屋子。他突然发现,他除了知道这些别人都知道的东西外,其余几乎一无所知。
后来的某一天,他颓然地回到了她的住所,忽然发现连这里他也陌生,他甚至不知道是租的也或是其他。
他唯一的期盼只是大哥和水茉的婚礼,因为是他请求的,让水茉务必一定要请她来。水茉大约猜到了一些故事,自然同意,却说不能保证她一定会来。
E…MAIL发出了多久,他的心就挂了多久。不过,显然,他运气很好,赢了,否则的话,他只有救助私家侦探了。
手机声在这宁静的时候突兀地响了起来,他才猛然想起今天伴郎的重任。俯下头又亲了她一下,“婚礼要开始了。我先下去了。”她似乎真的睡着了,没有应声
可后来,无论是举行仪式时,还是开始自助餐时,在场地上都找不到她。也应该睡够了吧,他一步跨二步地上着楼梯。
迎接他的只是一间空房而已,她早已不在了。窗边的沙发几上,本有一个低矮的白瓷瓶,巍巍颤颤地插着一枝绿植,此时,矮瓷瓶的边上却放着那个黑色的丝绒盒子,盒子里赫然是那一对白色翡翠耳环,边上还有一张纸,“谢谢你的礼物,可惜我没有资格拥有它,也谢谢你为我们的GAME在今天画上圆满的句号。”又在下面注了一句,“钥匙请扔掉吧!”
顾真真!他几乎咬牙切齿地叫出了这个名字。若她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话,估计他会忍不住把她大卸八块的。
他猛地捧起了丝绒盒子,狠狠地朝凌乱的床上砸了过去。
而她再度从他生命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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