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缱绻,竹影婆娑,一样的石栏流水,一样的小径重深。故园依旧,人却经历了一番寒暑,一个春秋。眼底的那泓新绿,风刀霜剑,可曾磨消?我在为谁泪光点点?谁在为我暗洒闲抛?茜纱窗下,临摹旧帖,闲敲棋子弄心事;湘神馆畔,腮凝新愁,黯抚瑶琴谢落花。此情此景,常驻心田,却再难干休!
颦如出神地坐在桌案前,展开笔墨,凝神而坐,多希望笔下流淌的,是当日那情思遣眷的芬芳文字,而今日,笔已尘封,心已锈迹斑斑,风霜过后,唯剩下满目疮痍。然而另一幅清晰明朗的画面出现在她面前,她对着站在身边服侍的红钰喃喃自语说:“如果前次与胤礽的纠葛是我所无法把握的,对与错都是当日的因由缘分,不得已而为之,那是外祖母、舅父和表兄下错的棋局,我也曾努力挽回败局,但那不由我抉择取舍,而如今,我相信我不会再错!不日后,大位一定会落于雍亲王府,即便再远一些有所变故,亦当是太孙弘皙有所作为,因此曹家在太孙弘皙处有天香这颗棋子,在雍亲王府又有曹颖这颗棋子,定能万无一失!”
红钰忽然打了个冷战,这暮春的风,还是透着凉意啊,她轻声说:“熙主子,我说啊,这富贵荣华都是天定的,人不与命争啊,不管是天香小姐还是曹颖小姐,也都有她们自己的命,她们啊,可能不仅仅是曹家保住荣华的棋子呢!”
颦如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她如何明白这许多年经过了刀光剑影的心情,继续自顾自说道:“万岁大行之后,如不出所料,雍亲王承继大位,德妃娘娘是雍亲王生母,按照规矩,必当进位皇太后。只是你我都深知,德妃娘娘虽是雍亲王生母,但因她生下雍亲王时,只是个连答应名分都没有的低级秀女,雍亲王自小是由当日一品公佟国维的女儿、当日的贵妃佟佳氏抚育,这雍亲王自小就胸有大志,目光如炬,生母乌雅氏家族不够尊贵,而养母家门贵盛,因此一直与佟家来往密切,对德妃反而冷落一旁,德妃娘娘当日没少为这事暗自流泪叹息,幸而后来佟贵妃早逝,德妃娘娘被晋为答应、贵人后来又进位为妃,后来又生了十四阿哥胤祯,这胤祯膝下承欢,深得德妃娘娘宠爱。因此即便雍亲王成为九五至尊,恐怕德妃娘娘也未必心里舒坦,她更希望是十四阿哥大展宏图呢!你看今日万岁命十四阿哥领大将军王之职出征,难免德妃娘娘心中不会满怀希望呢!”
看红钰一直静静听着,没有说话,颦如笑问道:“你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
红钰也笑了,只是笑得有些勉强,她说:“熙主子,您真是七窍玲珑心,这么复杂的朝局大事,恐怕外面那些大臣都未必能分析得如此明白,看得如此透彻呢!”
这些话听得她心里异常得意,深宫十几载,我终还是有着我独有的聪慧机警,她想了想又说:“可如今,德妃娘娘已失宠多年,这些早年进宫的妃嫔,唯有宜妃仍旧得宠,八阿哥生母良妃已逝,十阿哥生母也已不在,何况老八、老九、老十他们一向来往密切,无论其中谁将来有可能承继大位,都会尊宜妃为皇太后,她必定不会甘心雍亲王阴谋得逞而使自己与皇太后宝座失之交臂,更何况,无论是谁承继大位,万岁都可以先行册封皇后以正日后皇太后大位,如果万岁临终册封了宜妃为皇后,那无论雍亲王还是德妃,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了。你看今日采薇如此嚣张跋扈,全仗着她家与宜妃相与深厚,指望着宜妃正位后分得一杯残羹剩炙!”
说着说着,不由得又想起刚刚采薇临走的眼神和语气,那恶狠狠的威胁和放肆的嘲笑,让她如芒在背,异常不舒服,她理清了心底的思路,毅然决然地说:“红钰,你看着吧,我有办法让采薇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样不知道进退、心术不正的女人,一定不得好死!”
“熙主子!算了吧!”红钰忽然声音惶恐地拉着她的手,哀哀地说:“石庶妃即便有些心术不正,即便当日做了点不好的事情,好在没酿成什么大事,也没有谁实际受了伤害,何况她也还是二十几岁的人,有些意气用事是有的,今儿万岁还说呢,得饶人处且饶人,您就高抬贵手放过她吧!如果……如果只因为您对石常在的些微不满,再引起其他不必要的伤害,把德妃娘娘、宜妃娘娘等等人都卷进来,就有点过了啊!”
颦如忽然一愣,红钰,她在说什么?
“为什么要算了?人生在世,就是要快意恩仇、敢想敢为,要不然,活着还有什么趣儿!”忽然门口一个声音轻轻脆脆传来。
颦如急忙抬头看时,门口培茗与另一个小太监侍立着,那小太监笑盈盈地开口说。
“住口!你怎么乱说话!启禀熙主子,这……这位小公公说是曹三爷宁寿宫茶房的人,奉命来见您,我带他来了,没想到他……他这么没规矩,您见谅!”培茗赶紧跪下来磕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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颦如抬头打量了一下那小太监,只见他正挤眉弄眼地嘻嘻笑着,颦如忽然恍然大悟,笑着说:“行了,培茗,你下去吧,没你的事了!”
看培茗走了,她疾步上前,一把拉着那小太监,笑着说:“你这淘气的丫头,好好的吓我一跳!怎么一走快一年了,今儿才想起来回来看我?去见了你姐姐子矝吗?”
“啊!?你……你是子佩?”红钰惊讶的叫道。她已知当日子佩逃脱的事情,在这宫里,任何事情颦如都不曾隐瞒过红钰。
那小太监回首将宫门掩上,伸手摘下头上的瓜皮帽子,一头青丝立刻如瀑布般披散下来,她笑呵呵地说:“当然是我啦!我好想你们啊!”果然就是当日逃脱出去的答应子佩。
一年多不见,子佩出落得更加俏丽明艳、神清气爽,那满眼满脸的幸福和快乐挡也挡不住,自自然然、轻轻松松从眼角眉梢飘落下来,荡漾在春日的宫苑中,那么朝气蓬勃、灿烂缤纷。眉间眼底的风韵中可见,她的生活和生命,必当精彩而快意!
子佩一如当日,笑语如珠、大呼小叫着说:“我一直想进来看看颦姐姐和我姐姐呢!结果偷偷进来两次,每次万岁爷都在姐姐你这边,我又不好进来。今儿进来,看到万岁爷又在你这儿,我就先去了姐姐那边,好容易看到万岁爷走了,赶紧来看看姐姐。当日要不是姐姐成全搭救,我哪有今日啊!我常常回府,阿玛额娘在家里给姐姐立了个长生牌位,天天供着,感谢姐姐救我全家的大恩大德呢!”
颦如笑着拉她坐在我身边,伸手捋着她那如锦缎般光滑的秀发,说:“这些话说它做什么!只要你过得好,就好!你过得好吗?那十三爷待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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