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有一段时间的错愕,应该是都被当时的情景惊呆,谁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红钰第一个清醒过来,她扑通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奴婢这辈子没长眼睛也没长嘴!奴婢发誓!否则奴婢全家世世代代不得好死!”说完,起身连跑带跌就往外冲去。
红钰的话忽然让颦如醒悟过来,好个聪明丫头,即表白了衷心,又没有提任何人的名字,这或许能救她一命吧!她呢?她如何自救?如何自保?
她想起当初进宫时外祖母与她的对话:
外祖母说:“如果在宫内遇到任何有违常理或者怪异的事情,你该怎么做?”
她说:“立刻禀报皇上,以表忠心。”
外祖母摇头:“不对,你应该马上忘掉,全当什么也不知道,眼睛、耳朵、嘴,都是只入不出。”
一念至此,她当即毫不犹豫,转身向园外走去,全当什么也没看到好了。
“曹……哦不……陈小姐!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莫忘记!!”胤礽突然在她身后叫道。
她站住,心翻江倒海般疼痛起来,“是,我明白!”说完,她逃也似的急步快走。
“殿下啊……为什么当年你不拼死留下我?如今这样何必啊……”宛庶妃的声音哀宛凄凉地响起。胤礽长长的叹息。
颦如象逃瘟疫一样逃回了延禧宫茜竹殿。
杜宇带着遥雪、遥晴赶紧簇拥着她坐下,急急忙忙地说着:“恭喜小主!万岁爷今儿翻了您的牌子呢!您可是这次这些新晋小主里面第一个侍寝的呢!小主一定会圣宠隆誉,早得龙子!”
杜宇忽然发现颦如神色有异,支开遥雪、遥晴,轻轻问:“小主您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曹……哦不……陈小姐!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莫忘记!!”“曹……哦不……陈小姐!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莫忘记!!”……胤礽的话一遍遍在颦如耳边响起,她听得出里面的威胁、恐吓甚至要挟!他当初并不知她入宫,如今明明知道了却不叫她的封号仍然按从前称呼,那分明就是提醒她当日的事情,那些牵连着整个曹家,牵连着若容哥哥生死的天大秘密!
那些秘密如何才能永远保持下去?太子会不会除掉她灭口而后再对曹府痛下杀手?颦如昏乱了、茫然了、惊恐了甚至恐惧了,何去何从?何去何从??她可以无所谓自己这飘零的生命,可是,若容哥哥,该怎样才能保住你,保住曹府安然无恙?你那样善解人意、机灵聪明,怎么如今却也不能帮她分毫?
她的房门忽然被哐的一声推开,采薇笑意盈盈走进来,手上捧着一个琉璃盅,好开心地嚷着:“颦姐姐,你好棒啊!早在殿选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万岁对你情有独衷呢!怎么样?你今天就可以侍寝了呢!哇!羡慕死我了呢!我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呢。”她说着把手上的琉璃盅递到桌边,笑得更开心:“这是我父亲给我的修罗果茶,上次送宛庶妃,她还冤枉我!姐姐今儿喝了这个再去侍寝,定能一次就怀上龙种!”
颦如恍然间想起来,他们在说什么?翻牌子?侍寝?她?对,她记得了,今夜,万岁爷翻了她的牌子,她要去乾清宫侍寝!她十四,而那人五十四,与她外祖父同年!但,那人是皇上,那人是九五至尊,那人是权利荣耀的全部内涵,那人是她的外族家族的全部荣辱所系。
红颜苍发,那又怎样?枯木娇花那又如何?她的夫君?她的此生相依相伴的新郎,注定就是需要与几百人分享的白头翁吗?
可是她分明在石常在采薇的声音语气里听到那么多的羡慕。真是奇怪!
还有,还有这修罗果茶……哦不,是马齿苋汁,采薇她要做什么?为什么不想让她能怀上身孕?
颦如沉浸在自己纷乱的思维中,幽幽地说:“马齿苋汁对我有什么作用呢?”采薇清脆的笑声嘎然而止,惊愕地愣住。
正这时,遥雪、遥晴跑进来回报:“小主,各宫小主都来看您来了!”说着,进来一大堆莺莺燕燕,一片娇声软语,一叠声地表示着祝贺,并纷纷拿来各种礼物。子衿、宛馨、汀兰、春晓、露盈以及其他十几位早前进宫的小主都到了。采薇很快融入人群中,欢笑如常。
颦如无意间注意到,那个象男孩子一样爽朗的子佩并没有来。
颦如见此,不得不打起精神,即便出于礼貌也应该好好应酬一下大家,这些人舍下难得的家人团聚的时间,专程来向她贺喜,她无论如何应该表示些感谢。
颦如感慨,是贺喜还是嘲弄?是对她的情谊还是拉拢?天知道罢了!
正乱着,门外鱼贯进入一群年纪比较大的宫女,为首者一人上前唱到:“延禧宫茜竹殿熙庶妃陈氏乾清宫侍寝,着即随内务府香汤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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