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操这份儿心,只安心待嫁就是。”
迎春听罢,心里安稳了些。可是丽娘又不放心了,又仔细嘱咐起迎春嫁人之后,同公婆妯娌,丈夫小姑的相处之道来。
母女二人直说到掌灯时分,二喜带人过来催了三遍饭才意犹未尽的停了话头。
且不说金陵祖宅里丽娘是如何忙着替女儿备嫁妆,传授各种为妻之道。远在京城的荣国府最近也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盛极一时。
贾政五十五岁生日的那一天,贾府接了圣旨,贾元春因着有功的缘故晋封为凤藻宫尚;加封贤德妃。使得本就富贵至极的贾府更上一层楼。尤其是二房,贾政还因此升了官儿,王夫人也得了五品诰命。由此,荣国府内宅的斗争,二房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作为大房嫡长子媳妇的王熙凤更是只认王氏,而把刑氏撇在一边儿。
与此同时,远在扬州的林如海也已于去年九月去世。最后,临终托孤于贾府。贾瑚念着林如海和贾敏当年的教导之恩,亲自南下料理了丧事。最后接了林黛玉继续进贾府长住。贾赦想着女儿不能时常在跟前,对着妹妹唯一的女儿倒也十分的看顾怜惜。又因着有了贾瑚和水清芷日常的照看,林黛玉和大房倒是也越发亲近了起来。在贾府的地位倒是比只作为王夫人外甥女的薛宝钗和贾母的侄孙女史湘云隐隐高了一筹。
不久,皇宫里又传出来太上皇和皇太后赐了恩典给后宫椒房诸人,准起省亲。随后贾府里又闹腾着要建省亲别墅。丽娘早知有此一劫,虽然明知劝阻无用,却依然写了信给贾赦,让他阻止府里的大肆花钱买这个虚架子的事。特别是最后还专门写了水清芷传过来的消息,宫里的皇帝心里其实是不愿意下这道一旨意,只是碍于先前太上皇和皇太后的缘故才不得不如此。尤其是中宫柳皇后这一次紧跟着圣意办事,并不准备省亲。
贾赦收到信后,之前被眼前的虚假繁华所迷住的心窍陡然间就开了,又亲自去了郡主府和贾瑚水清芷二人通了气,得知了具体的消息以及圣意。不进冷汗淋漓,回府之后,极力劝阻贾母和贾政,贾珍等热衷于之人。奈何所有人等皆反对。贾母甚至指着他的鼻子骂道:“狭隘阴暗,心怀嫉妒,见不得二房有一丁点儿的好。”直骂得贾赦抬不起头来。就连贾珍等族人也纷纷说起贾赦的不是来,贾赦一时心灰,只得由他们去乐呵。只是恼羞成怒的贾赦最后也放了狠话,让他们别想着能从他手里抠出一文钱来。
郁郁的贾赦在不能改变母亲和族人的时候,唯有眼不见心不烦。遂向衙门里请了长假,准备南下祭祖,顺便办理迎春出嫁的相关事宜。
贾家恨不得倾全家之力来建造省亲别墅,自然极度的豪华奢靡。就连见惯了皇宫奢华的元春都叹太过。可以想见贾家的逾越。
贾家诸人却浸沉在皇恩浩荡的虚幻假象中,以为往后必定荣华不绝。没有远见卓识,不思后日将来。即便有贾赦的规劝,却依然装作看不见,只心喜于眼下的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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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贾赦离府
皇帝降了旨意;省亲之事已定。贾赦依例写了谢恩的折子递了上去。
可到底心头忐忑难安;看着眼下的虚热闹,内心觉得实在闹腾的实在太过;却又无力规劝。思虑再三,贾赦又补了一个折子申请半年的假期。理由是因着皇家的恩宠;元春加封了贤德妃;当年贾代善的棺椁如今依然停在家庙铁槛寺里还没能葬回祖茔。如今,得了皇家如此的恩宠,必不能忘记列祖列宗的庇佑,一是带着父亲贾代善的棺椁南下下葬;二是回南方祖茔祭祖,告知列祖列宗天家的皇恩浩荡。
今上以孝治天下;见了这个折子,又想着前些日子在柳皇后那里听闻水清芷的抱怨,略微一揣摩便知了贾赦的真正意图。见贾赦知趣,遂立马准了。还追封了荣国公祖上三代。
贾家众人得了这一道旨意,更加以为是因着皇帝宠爱元妃的缘故而恩荫祖上。气焰越发的高涨,族人行起事来更是毫无顾忌,越发张扬跋扈。除了贾政王氏夫妇欣喜若狂之外,贾母对于教养了如此一位得圣意的皇妃孙女更是十分的自得欣喜。由此,她对二房也越发的偏爱,对宝玉更是疼到了骨子里去。就连庶出的探春和贾环也因此沾了光,贾母偶尔会出言多关心几句。
此消彼长,对于大房爱泼冷水和不知趣的贾赦以及小家子气的刑氏倒是更加的看不上眼。越发的冷待了几分。在贾赦接了圣旨,过来告知贾母他准备南下的时候,贾母也只稍微叮嘱几句就打发了他。
对于贾母越发的偏心与怠慢,贾赦已经习惯,且不再如同往常耿耿如怀,或是试图挽回。
不过三五日的功夫,贾赦的行礼随身物品已经打点妥当。
临行前一晚,用罢晚饭,去贾母那里省过安,贾赦顺道儿叫了贾琏和贾珏兄弟二人跟着他一起到了外房。
父子三人坐定。
小厮上了茶,随后知眼色的退了下去,还贴心的关好了房的门,远远地站在离门口三丈远的地方守着。
贾赦呷了一口茶,看了两个儿子一眼,开门见山道:“皇上已经准了我大半年的假,明儿我就要启程南下了。这回南下主要是要做三件事,头一件是把你们祖父的棺椁下葬祖茔,还有祭祖;第二件就是料理你们迎春妹妹的婚事;三来顺便走访一下多年未走动的族亲顺便理一下南方的祖产。如此一来,事情繁杂,去的时日也长。最早也要到年底才能回府。府里大房的事就托给你们兄弟两个了。若是又不能决断的,去郡主府问问澹宁。他是你们的亲兄弟,又年长稳重些,见识和阅历不浅,多听听旁人的意见总是稳妥些。内院的事,你们都各自成家了,自有你们的媳妇儿和太太料理。我这一去大半年,你们兄弟当守望相助,和睦相处才是。琏哥儿要知道爱护弟弟,珏哥儿也要知道尊重兄长。”
兄弟二人彼此对望一眼,忙起身弯腰作揖,口里不停地称道“是,儿子知道”。
贾赦见兄弟二人和睦,心怀大慰。难得的轻松下来,想着有大半年的时间见不到儿子,遂也放下严父的架子。闻言同二人闲话起来,“如今府里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你们大姐姐封了贤德妃,天家隆恩浩荡,圣上已经恩准其明年正月十五回府省亲。这本来算是贾家无上的荣耀,可是事实上圣意怕不是如此。你们兄弟二人对此有何看法?”
贾琏看了看贾赦,又瞅了瞅坐在他下手的贾珏,想着自己长,先开口道:“咱们贾府可是占了开国八公里的两个国公。圣上一向优待老臣,眼下大姐姐得了如此恩宠,自是府里的体面。老太太,二叔二婶子,东府的珍大哥以及其他的族人都很是欣喜满意。且当今以孝治天下,侍奉太上皇和皇太后极是‘仁孝’,两位圣人对此也都极满意。尤其这一回恩准后宫椒房回家省亲,更是二位圣人的意思。当今作为‘仁孝’的儿子,只有依从的,哪有其他的深意?”
贾赦看着头脑简单,一心只想着这些表面光鲜事体的贾琏,心里有些失望。可是贾琏自小就和他不熟,倒是因着养在老太太跟前的缘故,同贾政王氏的关系更亲密些。尤其是后来又娶了王氏的内侄女王熙凤为妻,更是贴心于二房,简直就像是贾政和王氏生的儿子似的。每每想起这些,贾赦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要发火儿可是想着明儿就要南下,今儿难得气氛和睦,到底没有发作。
摇了摇头,看向贾珏,问道:“珏哥儿怎么看?随意说说。”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今上的皇位虽说是太上皇禅让的,但是今上本身也是手段高强之人。甚至比太上皇更胜一筹。当初禅位可也还是出了好些个事故。听说先义忠亲王就是因着这个坏了事,一家子都死的死,贬的贬,流放的流放。他还是太上皇的一母同胞兄弟呢。且不说他,就是今上的亲兄弟忠顺王爷在太上皇和皇天后那里可是比今上还要得宠。现如今,东府里日日的同忠顺王府走的这般近,不过是想着‘拥立之功’罢了。真的都当其他人都是傻子不成。”说着,贾珏还颇不屑地说道:“咱们家靠着元春大姐姐得了那么一点子不知道是实还是虚的恩宠,就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抖了起来。靠着女人的裙带幸进,还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简直不知所谓。”
贾珏的一番话虽然直指核心,一针见血的挑破了贾府目前虚幻荣华的遮羞布。
贾赦虽然内心里也颇为认同这些话,可是到底不能看着贾珏太过年轻气盛,口无遮拦。过刚易折。年轻人有些热血很正常,可是日后想要在官场上好好混下去,必定不可如此激进,说话不留余地。外圆内方才是长久之计。
贾赦对于贾珏的犀利是很爱的,但对于他的口无遮拦又深恨不已。只见他开口斥骂道:“孽障,你那里来的这些鬼话,都是跟谁学的。老子我放你出去跟着那些人交际,不是想让你学这些臭毛病回来的。你给我记住了,在你没有没有万全之策保护自己的时候,闭上你的臭嘴。少给老子惹祸。仔细你的皮!否则老子手里的棍子也不是吃素的。”
贾珏正处在叛逆期,有了自己的思想和观点,不再满足于做大人或是老师手里的提线木偶。又因着他本身有几分本事,中了武举,成亲后,贾赦也不像先前那样往死里管他,随他在外面结朋交友,拓展交际圈。谁知,一来二去,他朋友结交了不老少,可是年轻人浮躁的毛病也学了不少。这几年丽娘带着迎春和贾琮南下,贾瑚住在郡主府,贾琏和他不亲,唯有贾珏时常在他跟前陪伴。由此贾赦对他的宠爱更胜往昔三分。也因此,他在贾赦跟前越发的放肆与口无遮拦。
“是您老让随意说的,这会儿又骂。”贾珏装作一副可怜委屈的样子回嘴道。
贾赦被他这幅样子一逗,气得笑了,骂道:“兔崽子,跟谁借的胆子,连你老子也敢编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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