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直隶一进入夏季,就到了多雨的季节。
桂花苑里。
王氏和许嚒嚒正在西次间说话。
&ldo;……老三媳妇儿的身子实在是不好,我昨夜去看过她。&rdo;王氏看着槅窗外的雨帘,说道:&ldo;哪有女子来月事会疼成她那个样子的?一看就是底子都虚耗透了。&rdo;
许嚒嚒拎起水壶,给王氏空了的盏碗里满上茶,揣摩着开口:&ldo;您的意思是……&rdo;
&ldo;她估计连正常的生养都是个事。&rdo;王氏说道:&ldo;当初,老爷让张居龄给她冲喜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大妥……病重的人要是能靠着冲喜好起来,还要医馆、大夫做什么。他们顾家也是世代的书香,怎么连这种迷信的东西都能信。&rdo;
&ldo;许是病急乱投医了。&rdo;许氏顿了顿:&ldo;这也不是您的问题,老爷和三少爷都同意的,您怎么好说话呢。&rdo;她瞅着王氏的脸色,又说:&ldo;三少夫人不能生养也好,百年之后家产就都是大少爷、二少爷他们的。&rdo;
&ldo;你想的太简单了。&rdo;王氏摇摇头,&ldo;短时间里倒不会有什么大事,但是时间一久,老三媳妇儿自己也会觉察到异样……她是顾家出来的嫡女,你看她平时说话、举止,就知道是个聪明的。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让老三那一脉绝后的。除非我能拿捏住她。&rdo;
&ldo;夫人是说,三少夫人会自己挑选合适的人给三少爷做姨娘?&rdo;许嚒嚒想了想,问道。
&ldo;多半会这样。&rdo;王氏喝了口热茶:&ldo;……姨娘生下男孩后,会直接记在老三媳妇儿的名下,她有了依靠不说,三房也就有了后……&rdo;
雨慢慢下的紧了些,落在树叶上,沙沙作响。
&ldo;夫人,反正三少爷也要纳姨娘,您何不选一个或俩个直接送过去,要是受宠了,咱们还能多个眼线。&rdo;
王氏转头去看许嚒嚒,笑了笑:&ldo;嚒嚒倒是和我想的一样了。老三考中解元,又成了顾家的女婿……得意劲都越过嫡出的宁哥儿和安哥儿了。我自然要想办法掣肘他。要真是让庶出的三房在张家一枝独秀,那我还做什么当家主母。&rdo;
&ldo;三少爷的性子是个倔强的……&rdo;许嚒嚒担忧道。
&ldo;没事。&rdo;王氏摇摇头:&ldo;我之前不重视他,连通房和伺候的丫头都没有给他安排过……如今,逢着老三媳妇儿来了月事,咱们直接就可以送了人过去,理由都不用找了。&rdo;
许嚒嚒应是,&ldo;冬雪倒也和奴婢提起过,说三少爷的身边就只有三少夫人,夫妻和睦的很。&rdo;
王氏无意味地笑了笑,吩咐她:&ldo;去找冬雪、冬平过来一趟。她们是我给老三媳妇儿拨的,又待在秋阑阁,情况总比咱们了解的深一些。&rdo;
什么夫妻和睦,都是假的,男人都是偷腥的猫。她嫁给张修算是低嫁……进门的初期,夫妻也是十分恩爱……因为父亲的官职高,张修还对她敬重非常,做什么事都顺着她的心来。现在呢,还不是一个又一个的往屋里抬小妾。
男人都是狗屁,靠不住的。
许嚒嚒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艰难地熬过了几天,等顾晗的月事过去,身子就爽利了,便来桂花苑给王氏请安。
&ldo;老三媳妇儿的气色看着好多了。&rdo;王氏笑着让人给她递了茶。
顾晗起身谢过,&ldo;一点小事就让母亲记挂着,媳妇儿感愧。&rdo;
&ldo;……这倒也没有什么。&rdo;王氏摆摆手,说道:&ldo;做长辈的,最盼的也就是儿孙们都平安、健康。你们只要都好好的,我就比什么都高兴。&rdo;
顾晗微微地笑,王氏对她如此的亲切,让她突然间毛骨悚然……
王氏见她不接话了,就咳嗽了一声,让站在屋里伺候的闲杂人等都退下。
顾晗不明所以,却也没有出声,她倒是要看看王氏到底要干什么。
&ldo;老三娶了你进门,我是很放心的,但这孩子性子闷些,有了事情总是搁在心里。&rdo;王氏继续说道:&ldo;但你是做妻子的,他想到的你要想到,他想不到的你也要想到,能做到周全、妥帖是最好的。&rdo;
顾晗愣愣地:&ldo;媳妇儿受教了。&rdo;王氏这样郑重地教导,她更云里雾里了。
&ldo;前几天你的小日子到了,伺候他就很不方便……&rdo;王氏看了身边的许嚒嚒一眼,又和顾晗说:&ldo;龄哥儿身侧是干干净净的,但终归寂寞些。母亲想着,给他安排个通房,平日里也能陪你说话解闷。&rdo;
顾晗一怔,她这一世嫁过来,张居龄对她太好了,几乎是言听计从,宠在手心里的。以至于她都忘了通房、姨娘的事情……一般的男子,除了妻子外,都有很多伺候的,不然总是不太方便。张居龄前世就不重女色,自己和他的关系又冷冰冰的,他身边都有谁,她都不知道也从不过问。
王氏话里话外都不是在和她商量,而是强制性给三房塞人……她直接拒绝根本不现实。长者赐,不敢辞。
顾晗一想到张居龄会对除她之外的女人好,心里就别扭。但这样的事情却容不得她多说什么……做人家正妻,最起码的容人之量是必须要有的。更何况只是给夫君纳个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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