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手触碰到了她的脸,磨挲过她的唇角,细致而内敛,她蓦然抬了眼,透过光的缝隙似是能看进那个人的眼底,映照的她的脸,她的眼睛,他正微笑着,如同多年前的稚嫩少年,轮廓,笑容,动作,完完全全的重叠到了一起,莫绛心忽而就听到了自己久违的心跳的声音,温柔而疯狂。
蓦地她回过神来,微不可闻的退了一步,压制住自己几乎失了节奏的心跳努力维持镇定的说道:“今天画展开幕,我先走了。”
她逃了似的出了门口,只是再不敢再回头看那人一眼,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只一眼,便可能万劫不复。
“我有点事,等下才会过去,你在学校好好待着,不要到处乱跑。”
远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莫绛心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心道这人真是啰嗦,只要是关于她的事,事无巨细他总是要细细叮嘱个千万遍才好,真是烦人,可是即使是这样说着,她心里仍旧止不住的有暖流在涌动,爱一个人大抵都是如此,嘴上说着千万遍那人的不好,爱那个人的心,却只是有增不减。
莫绛心到达画展场地的时候,看到阵仗比之前在F&T参加的比赛时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时候,心想大约又是那位城北的易少弄出来的,无奈的叹了口气。
“弯弯,弯弯,这里,来这里!”莫绛心听到这个高昂的声音不用回头就几乎知道是谁,她回头,果真是vivian,旁边还站着易家言,vivian正死命的朝她挥着手,嘴角几乎都要咧到天上去,周围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她无奈的扶了扶额。
自上次一起吃饭时听孙怀瑾喊她的小名之后,vivian就闹着以后只喊她弯弯,纠正了多次不改也就由她去了,只是这名字当众拿出来喊就令她有些哭笑不得了,她叹了一口气便抬脚走了过去。
“你怎么现在才来,快点过来看,你的画现在排名第一耶!”才刚走过来就被vivian一把拉了过去,莫绛心循着她的手指看见自己的画在画展正中央,围观的人不在少数,她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突而余光瞥到寒光一闪,她眼神一厉,透过人群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外套压低了帽檐的男子正站在一幅画前,双手已经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呀!这是林霜的画,怎么有这么大的一道划痕?她人呢?”突然一个女子惊诧的声音响起。莫绛心一愣,竟是林霜的画。
“她好像帮老师到楼下美术室去拿颜料去了。”
莫绛心暗道不好,果然只见那人迅速的穿过人群走出了门口,往楼下走去,她不动声色的快步跟了上去,丝毫没有听到后面的vivian的喊声,心里正在飞快的盘算着对策。
这人竟然只毁林霜的画,那就表明肯定是与林霜有仇怨的,而且应该是比较棘手的那一类,看他刚才完全不顾及他人会发现的危险的样子就大概能判断出来,不怕死的人最难对付,偏生锦里还有一条校规,看画展必须上缴手机,美曰其名是为了尊重画者,所有人的手机在进会展场地之前就被统一收集了起来,林霜的手机应该也没有带,这个破规定,竟成了最致命的威胁,她一定要设法救林霜。
打定主意后她迅速的抄了一条近道,跑到了楼下的美术室,门还开着,莫绛心快步走了进去,关了门,转过头便看到穿着粉色衣服林霜蹲在地下在柜子里拿颜料,她也蹲了下来,用自己最镇定的声音小声的喊了一声:“林霜。”
“咦,莫姐姐,你怎么来了?”莫绛心突而一把捂住林霜的嘴,她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一眼门缝外,楼梯拐角处有黑色的衣料在晃动,竟然这么快就来了,看来是早有准备,把这儿的地形都摸清楚了,偏生这儿的美术室一般都鲜少有人来,倘若她们大声喊叫只怕这人会直接冲进来,到时她们都会有生命危险。
她转过头,看着一脸奇怪的林霜,压低了声音镇定的说道:“林霜,不要害怕,现在外面有一个男人可能会对你不利,你告诉我,你最近有跟谁结仇吗?”
莫绛心看到林霜的嘴唇煞白,战战兢兢的说道:“我……我也不知道,好像我爸最近收购了一块地,然后出了点事,我妈让我最近不要来学校,可是我想来参加画展就偷偷跑出来了。”
莫绛心扶住林霜的肩膀,说道:“林霜,你相信我吗?”
“当然。”林霜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莫绛心笑了笑,坚定的说道:“好。你现在按我说的做,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莫绛心贴近林霜的耳朵旁低声告诉她自己的计划……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粉色外套的女子低着头走了出来,手里抱着颜料,往教学楼外走去,一个黑色外套带着鸭舌帽的男子压低了帽檐跟了上去。
大约5分钟之后,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身材相似的女子从同样的美术室里也走了出来,她望了一眼已经远去的两人,转身快步走上了楼,正是被偷梁换柱的林霜。
而此刻的莫绛心,正代替林霜试图摆脱掉身后的那人,只是那人跟得太紧,她无法脱身,同时又奇怪这人跟了这么久明显看出来她在绕弯子竟也不直接上来,而且她不会蠢到认为自己的假装还没有被戳破,那个人莫非……她蓦地抬眼环顾了一眼四周,突而发现前面是一堵墙,不自觉间她竟然被逼到了死角。
她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眼角瞥了一眼手上的手表,离约定时间还有5分钟,最多5分钟,她要撑下去,她和林霜约定好了,她想办法引开跟踪的这人,林霜就会去通知孙怀瑾,最不济孙怀瑾赶不到还有易家言和vivian,本以为这人跟错了人也不会拿她怎么样,只是她竟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出,竟真是完全算漏了,她握紧手上的裁纸刀,那是匆忙逃出来的时候从美术室带出来的,想不到竟真的派上了用场。
半响,她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站定,嘴角勾起了一个隐晦不明的笑容:“如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真正的目的是我,对吗?”
对面那人沉默了半响,忽而掀开了帽子,嘴角噙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拍着手说道:“啪!啪!啪!果真是莫蓁蓁的女儿,这样的聪明,比你母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莫绛心一愣,依稀才辨认出来这人竟是莫杰,她的亲舅舅,她有些诧异,不过一月未见,他的整个人不复往日见到的凌厉,整个人瘦得像厉鬼,透出一种灰败的气息,她不动声色的开了口:“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莫杰。”
莫杰看着这人一副惊异的表情,冷笑着说道:“嘁,这么快就要跟我撇清关系了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问你更清楚一点吗?又或是直接去问孙怀瑾也许更清楚呢?”
“孙怀瑾?又关他什么事?”莫绛心更加摸不着头脑,自上次她去了莫家祠堂闹了一出之后没再去过A市,今日莫杰的话明显是话中有话。
莫绛心看着莫杰手里把玩着一把锐利的小刀,寒芒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她的背后早就被冷汗浸湿了一片,还要装作无比镇定,眼角的余光时不时地瞥一眼手腕的表和手里的裁纸刀,忽而就听到那人开了口。
“你知道上个月轰动A市最大的头条是什么吗?莫家莫杰被人算计一夜之间千金散尽,负债累累,差点被逼死在自家门前,夹着尾巴好不容易逃出了A市,那些追债的人却上门生生逼得我妻子悬梁,她尸骨未寒我竟再不敢回去看她一眼,像一条狗一样的活在肮脏泥泞里,我做梦都没有想过我会有这一天,呵,莫绛心,这样赶尽杀绝的手段,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是谁的作为?”
莫绛心一怔,孙怀瑾……怎么会,她急忙说道:“你是说……孙怀瑾?不,他根本没有理由这样做,你有什么证据?”
“S城大名鼎鼎的景少,能指派他的人少之又少,况且,追债的人口口声声的说怪只怪我惹了不该惹的人,孙少心尖上的人,不够分量谁敢往前凑,这般大动干戈的手法还要屏蔽一切消息传不到S城,这个想方设法瞒住的人不是你莫绛心又是谁?理由么?证据么?我打你三十棍,他令我失去所有,孙怀瑾护你护得太好,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现在,我也要让他尝一尝失去所有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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