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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文军这一巴掌最终还是没能打下来。
他高大的身体在原地几不可见地摇晃了一下,就像是一座屹立了多年的高山即将崩塌前的模样。
他看着祝沉吟,终于感觉到自己这么多年来,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儿子。
直到今天,他才第一次看到这个儿子最为真实的一面——那温和柔软的外表下,一旦做出决定后的坚持和强硬。
他很清楚祝沉吟刚刚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一点点在开玩笑或者动摇的意思。相反,他的眼睛里有锐利和坚定的光,更没有带上任何所谓的柔软和同情。
他是真的已经做好了和祝家分崩离析的准备。
而这一幕,却还不是今晚最令祝文军感到冲击的时刻。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后面默默流眼泪的龚莉抹干了自己脸上的泪痕,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了祝文军的面前。
她头一次在祝文军的面前挺直了腰板,不再像从前那么多年那样畏畏缩缩又战战兢兢。
龚莉红着眼圈,在安静的走廊里,哽咽着开口道:“文军。”
“等爸的后事料理完,我会请信得过的律师来做一下家庭财产分割,拟一下离婚协议。”
“我们离婚吧。”
这几个字落在祝文军的耳里,他当场觉得自己的眼前在一片又一片地发黑。
事实原来真的如高嘉羡那天在病房里对他说的一样——是他彻底想错了。
他以为龚莉和祝沉吟上次和他闹翻之后会回过头来请求他的宽恕,但几个月过去,他们谁都没想和他再有任何牵连。他以为祝沉吟的性子温和柔软,虽然成年后并不事事都顺着他的意,但还是不敢真的和他分道扬镳。他以为龚莉离了他根本没法儿自己生活哪怕一天,但是今天看到龚莉,他发现,她不仅气色比以前好,没有以前那样消瘦孱弱,甚至看上去也不那么郁郁寡欢了。
没有他的人生,龚莉和祝沉吟照样在过。甚至,比有他在的时候过得更轻松释然。
祝文军觉得自己的整个脑袋都在充血,他看着自己面前的祝沉吟和龚莉,想要开口说句什么,可眼前那大片的漆黑却在愈加扩散。
下一秒,他眼睛一闭,身体一崴,就往地上倒了下来。
……在高嘉羡的记忆里,这应该是她人生当中,最兵荒马乱的一夜。
一整个晚上,她始终都陪着祝沉吟在和义医院里四处奔走,原本他们只是要去处理祝爷爷去世之后的一系列事宜,可谁都没有料到,祝文军会突然在医院的走廊里晕倒。
而更令人感到措手不及的是,祝文军并不是普通的因为情绪激动而导致突发晕厥——医生赶过来一看后判定祝文军的情况是脑出血,需要立刻进行头部CT检查和急救手术。
龚莉在听到医生说祝文军突发脑出血的时候,整个人就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落泪,甚至一边抽泣一边自责是因为自己突然提出离婚才会导致祝文军这样的。高嘉羡为了安抚她,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好不容易让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冷静下来。
在她陪伴龚莉的期间,祝沉吟和医生在手术室外面讨论了一下祝文军突发脑出血的情况。
脑出血是脑内的血管破裂,导致脑实质出血,有压迫占位的效应,大部分的脑出血是因为高血压疾病导致的,祝文军则是一名长期高血压患者。而且,因为他平时应酬多,不按时吃药,饮酒抽烟晚睡的生活习惯也非常糟糕。比起一般的高血压患者来说他的病症更严重,所以才会因为情绪激动失控,突发脑出血。
根据刚才做的头部CT的检查,目前祝文军脑出血的位置和出血的程度都很危险,如果发展得不好,可能会随时导致脑疝甚至死亡。
而自从祝文军晕倒的那一刻,刚刚还依附在他身边想让他帮自己撑腰的管芯和祝容融就已经瞬间没了踪影。甚至连一条口信都没有留下。
所谓的昌盛庞大的祝家,在老爷子去世的这一晚,彻底变得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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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文军因为需要进行开颅手术,手术的时间较长。高嘉羡觉得以龚莉的精神状况,实在是没法儿在这儿再撑那么久,便带着她在和义医院旁边的酒店开了一间房,让龚莉先在酒店里睡一会儿,等祝文军的手术结束后再接她回医院。
等她安置完龚莉回到医院,祝沉吟已经跟着吴医生办理好了祝爷爷去世的手续,一个人沉默地坐在急救室对面的长椅上。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才轻轻地抬起头,英俊的脸庞上是掩盖不去的苍白与倦色。
高嘉羡一看到他眉宇间的霾色,心口就一阵一阵地在抽痛。
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站定在他的面前,抬起手便轻轻地将他朝自己的身体拉靠过来。
因为她站他坐的角度,他靠过来的时候,脸庞是正对着她心口的位置的。
祝沉吟靠在她的心口,仿佛能够感受到她心脏真实的温度。
他深爱着的这个女孩子,是那么地温热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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