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水,放在平日里你就是拿来让她泡脚她都觉得臭,更何况喝了。
但现在却不能不喝呀,一来没钱,二来赶了大半天的路,真的口渴呀。
她像是摸毒蛇似的,用两根手指小心地将碗盖拿掉,放在桌子上,然后,又用两根手指将放在桌子上的水壶小心地拿起来,往碗里倒了些水,晃几晃,伸出食指沿着茶碗的边缘蹭了蹭,最后把水倒掉。
又提着壶,浇了一遍。
这才放在桌子上晾着。
别误会,她之所以如此小心地拿茶壶、茶碗,并不是怕打坏了没钱赔,而是怕上面的脏东西沾到自己的手上。
她倒上水,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沁出来的汗,眼光很不自觉地穿过人缝,朝大路上看了看。
江丰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使劲撇了撇嘴,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架势,喃喃地道:“哼,这个死推车的,说走还真走呀,真是一点儿也不讲江湖道义。”
茶还未喝,肚子先咕噜。
可是,没钱呀。
哎呀,没钱就没钱吧,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想到这里,她猛然一拍桌子,大声道:“伙计,先给我来一壶上好的米稠酒,再来几样时鲜小菜。记住喽,所用的碗、碟子和筷子一定要洗涮干净,要不然……哼,我是不会付钱的,哼!……你个死拉车的臭拉车的混蛋小子,别以为没了你我就得饿肚子。走呀走呀,你走呀,半路上饿死你!”
可是,假如她知道江丰此刻不仅没有饿死,反而吃得满嘴流油,然后,又用闻停远给他的金铢付足了饭钱还赏了伙计一笔丰厚的小费正打算返回到破庙里大睡一觉的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回到破庙的时候,已近午夜。
可是,江丰仍然将他的几个好友从草窝里拽了出来,跟他们讲述这一路上的遭遇。
他那个得意劲儿,完全忘记了自己这次是铩羽而归半途而废,而不是得胜还朝。
只见他一只脚踩在神案的一角,一只手在空中像是指挥百万大军作战的统帅那样使劲地挥舞着,用一种睥睨天下的口气对自己的此次之行做着最犀利的总结,道:“哎呀,你们几个不知道当时那个情景呀,可真把我给气坏了,气得心肝脾肺肾要痛上个十天半月的……不过呢,我临走的时候最终还是狠狠地痛骂了她一一顿捞回了本钱,否则,我这亏吃得可就大了,你们说是不是呀。”
孟浪道:“是呀是呀,经你这么一说呀,真是大快人心,活该。”
宁守信道:“照我说呀,这种从小到大娇生惯养的娇小姐呀,就是活该被人给骗进妓院里卖掉。”
明辉道:“就是就是。”
几个朋友也知道江丰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给自己找场子,为自己的此次铩羽而归找借口,所以都顺着他的话茬儿给他找台阶下。
可是,那闻停远就完全不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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