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全突然变得这么坚决,让马寡妇感到很意外。
“国全,你前几天要是这态度,也不至于被赶出杨家庄吧。”
张国全笑笑说:“此一时彼一时。”
经过那场大火,他才发现,一味的忍让并不能换来风平浪静,尤其是在赵春牛这样强大的对手面前,心理战术玩的炉火纯青,忍让之下,还让他觉得你怕他了呢。
马寡妇担忧的问:“要是那人真的叫来一堆村民,把你庄稼地踩坏了呢,那么多人,乱下来,咱也拦不住啊。”
“放心,我想他们不会来的,几只阴沟里的老鼠罢了,成不了气候。”张国全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原先赵春牛突然被带走,导致一些村民一时不理解,同时受到这几只老鼠的蛊惑,才能聚集起来,现在赵春牛回来了,又经过这几天的时间过渡,村民们早就没那么大情绪了。”
在张国全看来,村民们的这种变化,叫做健忘。
对于村子里发生的事或者人,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要不了几天,就在闲谈中淡忘了。
好像从来没发生似的,日子静下来,村民们还是要每天吃饭,睡觉,起来下地干活,做不完的事情,哪有闲工夫,天天操心别人的事。
最后,事情果真如张国全判断的那样,等了一天也没见走的那人带村民们过来。
马寡妇能再次回到杨家庄,也是感触颇多。
张国全还专门把白鸽接了过来,她和马寡妇待在一起,聊聊天,也就不觉着害怕了。
因为是张国全把马寡妇带回来的,村子里为此还流传了几天的谣言,说张国全和马寡妇有一腿,离开杨家庄的那几天就是去马寡妇家睡了,传的有鼻子有眼。
那天回村的时候,张国全专门带着马寡妇从村里经过,哪里人多就往哪去,就是怕村民们误会,没想到还是不行,村民们就爱琢磨这些事,谁也没办法。
张国全只是听之一笑,只要白鸽不在意,他才不会被这些流言蜚语伤到呢。
从什么时候变成这副心性的,他已经想不起来了,这一年里发生的事太多太多了,总是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偶尔歇息上那么片刻,才会想起那些发生的过往。
村民们健忘,他不能选择遗忘,遗忘也就意味着,那些爱的人真的消失不见了。
我的老娘,国正,瑶瑶,你们不会随风消散的。
在这几天里,张国全一直在地里薅杂草,抬腰的瞬间,他望着低洼的河滩,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这几天一直在为揭露赵春牛和杨进仓的事操劳,他却忘了一件大事,就在脚下的这片地方,有煤矿。
具体多大,从赵春牛和杨进仓的反应来看,肯定是小不了。
如果真能把杨家庄下面的煤开采出来,这对于杨家庄来说绝对是改变历史的一件事。
可那样的话,他辛辛苦苦开垦出来的这些荒地,真的像杨进仓说的那样,将不复存在了吗?
能把开采煤矿提上日程,这件事说远,可能要好几年的功夫才能确定,要是说近,他还真得早早去考虑下一步了。
当然,摆在眼前的问题,是杨进仓和赵春牛,赵春牛的问题还好解决,有突破口,比如二赖子,比如杨大福,加上大金牙的指证,任凭赵春牛再怎么厉害狡猾,突破他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就像苏锦城说的那样,他也蹦哒不了几天了。
只有杨进仓,这就是个老狐狸。
本来杨进仓的事是最好解决的,同样是大金牙的指控,只要找到夏素娟和那个孩子夏竹,杨进仓的罪名就算坐实了。
也不知道杨进仓是不是察觉到什么,还是别的原因,夏素娟和孩子凭空消失了,这让调查一度陷入僵局。
那些信到底是谁寄过来的,为什么也不留个名字地址,还能上门找一找,让那人再写一份。
现在可倒好,两件事没一个成功的,比想象中要难得多。
杨树林子里的蝉声变得更加密集了,它们才不管人世间的事,在短短几个月有限的生命里,它们只顾着吸引配偶,去播撒下一代了。
潮水一样的蝉鸣声中,张国全突然想起一个人,或许只有他才能改变目前的僵局。
这个人,就是这段时间什么都不管的杨雷。
去村西头大水坑那里,张国全敲响了杨雷家的院门。
是杨雷的婆娘出来的,她说杨雷不在家。
杨雷现在又不是村支书了,肯定也不用再去开会了,那他能干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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