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许沅神色失措,恍恍惚惚的样子,许昀潇倾身握住她的胳膊,温柔地对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句重复:“沅儿,快向父亲认错!”
许沅望着他,望着他,木然的眼神里一点点沁上光泽,她定定地看着他,眨也不眨眼睛…
许郅扭头大喝:“老刘!”
许昀潇看着许沅瞬间蓄满眸子的泪珠,被她强撑在大大的眼睛里不让留下,一颤一颤的像冰冷的月光被淬成细钻揉在微风拂过的湖面。他心口一绞,呼出的气声轻得如同针尖似的:“别怕!”
是呀,别怕!她其实也是不怕的。
许沅突然笑了,没有任何动作任何声音改变的那种,她依旧满眼水汪汪的看着他,可许昀潇就是觉得她笑了。所以,他也会心似的翘起嘴角。接着,他便看见她忙不迭跪走到父亲身边…
“父亲,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许郅看许沅的泪水如决了堤一般,一串串滚落眼眶。她仰着头,泪水顺着面颊顺着下巴滴落在衣襟上,滴落在他的鞋面。
父亲不动,但许沅的余光看见刘叔走进门槛…
她放低声音轻啜:“父亲,沅儿错了!”
见父亲脸色有了缓和,她忐忑的伸出手指捏着父亲右边的长袖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委屈巴巴的啜噎求诉:“父亲,父亲不要生气!女儿…”
哭得支不住一样,许沅抽咽了一下…
许郅并非真的要狠狠打她,见她知悔认错,见她痛哭流涕,到底是不忍心。眼见她泪水不断抽抽噎噎,许郅抬手抚摸着她的头。
“父亲不要生气,女儿知道错了!”
许郅不言语,左手掌向外扬一下,管家老刘知情识趣的退出门外。“知错了?错在何处?”
“错在女儿不该任性妄为,肆意外出;错在女儿知错犯错,欺瞒父亲;错在女儿不思己过,劳动家人被我牵连。”许沅越说越小声。
“爹爹,爹爹不要生气了,沅儿知道错了。”说着,许沅用面颊蹭了蹭父亲的手背,瘪着嘴委屈巴巴的把眼泪糊在父亲手上。
“你倒是知道自己知错犯错!明知故犯,更不可宽恕…”
“老爷…”
“父亲…”
许郅看了看同时出声的妻儿,看了看许沅母亲的灵位,再低头看了看因寒潭之苦愈加弱不胜衣的女儿,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地妥协:“去你母亲灵前跪着,跪一夜,天不亮不许起来。”
许沅在心底长舒了口气。“沅儿听爹爹的。爹爹…”许沅晃着父亲的手,泛着泪水的双眼仰望着许郅:“爹爹,此事是女儿一意孤行,与下人无关,父亲饶了他们吧!”
“你还敢包庇他们替他们说情?”面对许沅对下人的维护,许郅又是欣慰感慨又是怒其不争,欣慰她待人宽宥,感慨她不愿攀连别人有所担当,怒她看不清她自己现在是何处境,不求自保不说还天真的妄想替别人开罪。
许沅摇着头:“女儿自己有错,怎么还敢欺瞒父亲包庇别人?实在是他们全然不知内情!”许沅扭头看着跪了一地的仆婢,凄怆无力的说到:“母亲走后,我只有父亲,和母亲给我留下的他们了…”
许郅抚着许沅的手不经意的僵了一下,痛心不已哽着喉头责道:“胡说,你还有姨娘兄长!”
“想来他们也不敢如此放肆…”许郅看着匍匐一地的仆婢。
“爹爹,此事只女儿诓着红蕊参与,父亲若气不过…”许沅看向红蕊,目光一沉咬牙狠心道:“父亲若气不过,只管责打我俩。只求父亲,不要气坏了身子!”
事情发展成这样,不可能潦潦收场。不管是许沅还是许郅,再不忍再不愿,都必须有所处决。
“红蕊不能洞悉主子意图,不能及时进行规劝,帮衬着主子铸成大错还浑然不知,虽情有可原,但实难饶恕。刑杖十下,以儆效尤!”
许郅说完,老刘带着家丁缉了红蕊在祠堂外趴下,当着众人唱数“一…”“啪~”二…”“啪~”……
刑棍杖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受杖者直着嗓子“啊…啊…”流泪大嚎。每落下一杖,便响起声嘶力竭、撕心裂肺的叫喊。到后边,却只剩下噢噢…的声音,几不可闻。
满祠堂的下人尽寒毛直立,惊恐万状。
杖毕,早有在旁的人将红蕊拖下去。
“尔等听好,以后再有人不守规矩,撺掇着主子任意妄为,莫怪家法岢严,当心老夫剥了你们的皮。”
“是!”
“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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