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胤禛他嘴角坚硬的线条软化。他遂知道,内讧开始在敌人那边蔓延。除掉视觉得出的这样的结论外,耳边陆续传来的清晰的马蹄声也逐渐增加了胤禛对今天局势牢牢掌控住的信心。随着穿透寺庙围墙这股军队才有的整齐的、有规律的节奏声的临近,他对年羹尧的态度更是不容置疑。
胤禛盯住允祥,就着他方才的可恶的建议,大声喝问,问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允祥咬紧牙关,刚要开口。一声响亮的号角传递进来。一支宫廷的禁军骑着马第一时间闯了进来。禁军头领多铎身穿铠甲,手持长剑,跳下坐骑,带领着身后长长的人马立即围绕在胤禛等人身边。紧接着,骁骑营的军队也到了。此时身兼骁骑营统领的巴尔烈腆着胖胖的肚子,把马交给身后侍卫,朝号角手使了个眼色,乌压压的一大片人头顿时把正夹在在人群中被扭打撕扯的隆科多以及他的乌合之众们堵了个水泄不通。
“皇上!”多铎和巴尔烈同时走过来,跪倒在胤禛脚边,俯首等待命令。
不再开口的胤禛手臂轻轻抬起,又轻轻的放下,残忍的目光由他的眼底倾泻。“杀!”又只是轻描淡写的这样一个字,一场充满血腥、纯粹的、野蛮的暴力屠杀的画卷便在允祥等人的面前展开。恃强凌弱不再是隆科多的专利。刀剑的撞击声,哭叫声,呵斥声,马蹄声,以及金属进入皮肉的摩擦声,统统汇聚在一起。闭上眼的胤禛,微微晃着脑袋,双手背负在身后,仰起脖子,尽情地、享受地,呼吸着泛滥着血腥味的空气,神态是那样陶醉。
权力!这就是权力的魅力!没有它,你怎能坐立不败之地?离开它,你就是此刻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失去它,一切的锋利的矛头都将与你为敌!
飘飘然得意中,胤禛觉得身体忽然变得很轻,轻得仿佛只有一根羽毛的重量,他飞起来了,飞到了华夏山峰的最高处……无数山峦匍匐在他的脚下,长江黄河宛如两条听他吩咐的毒蛇在地面蜿蜒,眼前,手边,脑后,尽是柔软轻盈的白云,白茫茫的世界里举目是巍峨的山川,碧绿长青的大树,偶尔几只歌喉甜美的鸟雀飞过他的头顶。灾难性的哭泣、呐喊,吼叫统统在这片仙境中消失。伫立在山尖的胤禛这时听到了山脚下传来整齐的、一致的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如排山倒海般传来,仿佛惊涛巨浪般叠加在他耳边,轰隆隆地如雷鸣般的声音令他满意到了极点。通体舒泰的畅快感流遍他的全身,胤禛几乎以为自己已成了仙。
突然,他感到胳膊被人拉了一下,猛地睁开眼,注意到面前一脸肃容的十三,他这才从幻觉的画面中走了出来。随着十三的视线,胤禛注意到重新跪在自己脚边领命的多铎与巴尔烈,倒在他们身后的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被两人胳膊夹在当中的双腿发颤的隆科多。
“说出背后指使你的那个人的名字,朕留你全尸。”他对隆科多这样说道。
“呸!要杀就杀,怎么样都是个死!哪里那么多废话?”
隆科多倔强的态度令胤禛微微一愣,眯着眼睛盯着这个矮小的男人看了一会儿,他抚摸起自己的下巴,莞尔道:“是呀,或许长眠在京郊坟地里的令嫒也和她的父亲有一样的想法哩!啧啧啧……真是可惜……听说敏贞姑娘死的时候下葬了许多价值连城的陪葬品……多铎……你有没有兴趣去对此事确认一下……”
胤禛的话没说完,就被隆科多的大骂声打断。叽里哇啦地大叫大嚷起来。用武人粗俗污秽的字眼把胤禛从头到脚涵盖了进去。
胤禛非但没恼,反而笑得更开心。他用眼角的余光死死揪住隆科多,继续拿其死去的女儿敏贞说事。“古有伍子胥开馆鞭尸,今有朕效仿前人。仇恨、憎恨就是这一切的源头!隆科多,咦,你怎么摔倒了,来呀,快把朕的这位提督大人好生扶起来,对了,就是这样,很好,安静的看着朕,仔细地,竖起耳朵回答朕的问题!”
“皇上……”哇地一声,矮个子的中年男人失声痛哭,撇开两旁多铎与巴尔烈的搀扶,跪在地上,对着胤禛不停磕头,“皇上……我不能说……不能说呀……求您立即把我赐死吧……”
“不能说?”胤禛狐疑道。顺势看了眼身旁的允祥,向他使了个眼色。
允祥走到隆科多身边,把他的脑袋从地上揪起,捏住他的下巴喝问,问他为什么不能说。问他有何必须忍耐的理由。
隆科多不答,哭得更厉害。鼻涕、眼泪混合着鲜血、泥土在他脸上呈现出灰蒙蒙的颜色,整个人仿佛一只被猫抓出血又掉进石灰捅里挣扎不停的老鼠,叫人恶心。
就在气氛陷入僵局时,胤禛注意到了多铎眼中闪动的光芒。点点下巴,他叫他到跟前说话。等多铎轻声细语的密、报在耳边结束,一声冷笑溢出胤禛嘴角。他直戳到隆科多的命门。
“你还天真地以为老八能保住那个被你搞大了肚子、躲在驴皮胡同里的女人么?”
话音刚落,隆科多的脸变成死灰。大叫一声,他更用力地对着胤禛磕头,嘴里反复念叨着皇上饶命。请求胤禛留下他在世上这唯一的血脉。然而,当从允祥嘴里得知允禩允禟现在自身难保的状况时,停留在他一双眼底的最后一丝火光熄灭。他停止住磕头的动作,将磕破皮的额头高高抬起,全神贯注地看着胤禛,忿忿不平道:“皇上既然什么都知道,何必非要再次从我的嘴里得到证实呢?”
压抑住怒气,胤禛低沉下声音,问他还想不想保住驴皮胡同里的女人。
隆科多终于慌了。最后一层防护被卸下。他彻底投降。当允禩、允禟的名字从他嘴里脱落时,“喀嚓”一声,他只觉他的脖子一麻,接着,他的脑袋失去了意识,白晃晃的世界彻底在他眼前消失。
地砖上,溅射出鲜红的痕迹。隆科多人头落地。待到允祥回过神,多铎已在擦拭手中的宝剑。萋萋长草丛的顶空,飞来一大群乌鸦,吱吱呀呀地落在附近的一株大树上嘶哑啼叫。虎视眈眈的用它们那一双双食肉飞禽的恶毒的眼睛盯住散落在草丛中的美味。
“皇上,你看,剩下这许多投降的侍卫如何处置?”巴尔烈指着不远处被士兵推搡的一大群人问道。
“十三弟,你看呢?他们可都是你的人……”
听着胤禛说话的腔调,允祥后背剧烈地打了个寒颤,他急忙躬身垂首退出了做决策的角色,把这样能主宰人性命的交接棒让给胤禛。
点点头,一个飞快的、转瞬即逝的眼色被胤禛传递出去。接受到讯息的巴尔烈立即朝手下做出了狠绝的动作。惊恐的哭声响起。那些乌合之众纷纷向允祥跪倒。乞求他为自己求情。
“是我们一时糊涂,十三爷,请您为我们争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十三爷,求求您……”
令十三感到犹豫的麻烦没能维持一会儿便被粉碎。胤禛果决的命令解决掉一切。
太阳西沉,乌鸦陆续在头顶盘旋。这群裹着死亡黑袍的使者聚集起来,如一阵浓密的乌云般不停徘徊在法华寺这片长满长草的天空里。秋天的太阳总是走得性急,没多会儿,暮色便降临大地。灰蒙蒙的一层薄雾扩散开,飘浮在空气中的落叶是那样孤独,冰冷。枯萎的它们没精打采地扭动了几下便坠落在长草中安息。
胤禛独立在长草落日的空间里,许久没有移动身体。他低着头,面无表情。谁也不敢打扰他思索问题。又过了好久,当太阳的光芒完全被幽暗吸收殆尽的时候,大树上的乌鸦叫声更加聒噪,惹人心烦。
“皇上,此地并非久留之地……”巴尔烈与多铎整顿好士兵,在接受到十三默许的眼神后,双双躬身在胤禛身边请命。胤禛点点头,正要迈开步子,突然,身后传来灿英的呼喊,
“啊,年将军!年将军!你快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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