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我方道:“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缓移步,慢研慢,方展纸。我轻挥素毫,题下这浸了我无限心事与忧伤的诗句。不知什么时候,豆大的泪珠儿落到纸上,斑驳了墨迹斑驳了所有的爱情记忆。
我对瞅着我的探春轻声道:“我没有委屈,我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很多东西,失去了比得到了更珍贵更干净完美。好妹妹,若是他还来你这里,你也就替我送了这个给他罢!”
又过了一时,侍书来回说,迎春那里已经收拾妥当,随时可以跟我回去了。探春忙道:“听说了你还要到狱神庙去瞧二哥哥和凤姐姐他们,就替我和他们告个别罢!我是不得去的了,等将来我回来了,再去和他们赔情儿,不是探春不念骨肉亲情,实在是形势逼人,情非得已!”
我忙应道:“他们都明白的,只会感激你的照应,哪里肯怨你呢?你不过也只去个一年半载就回来了,到时一家子又见面了呢!”
因见我又问及惜春,探春道:“四妹妹还小呢,什么事也不懂的。她留在这里,我实在是不放心。再说,她又是那边府里的人。又怕她再受什么牵连。因此,我和王爷商量了,想让她扮个侍女随我前去高丽。虽说一路要劳苦奔波,总好似留在家中祸福难测。”
我点头道:“你虑得极是。应该如此。”
探春道:“本来她是应该来瞧你的,只是明儿就要走了,我打发人陪她去刑部牢房里头去瞧瞧那府上的人。”
我点头道:“理应如此,我见不见的倒是无所谓的了。将来你们回来了,咱们再一处画画作诗就是了。”
探春却取出一幅画递到我手中,道:“这是她画了好些时候才画好的,要我送你呢。”
我展开瞧时,却是一幅工笔人物。画中女子身形袅娜,悄立于一丛墨竹之前,低首敛眉,似在怅然暇思,又似在凝神聆听。笔触细腻,栩栩如生。
画上又有一幅题字,结构清朗秀丽,正是探春的字迹。“瀟湘妃子几多泪?任他点点与与斑斑!”
我凝视半日方道:“你们越发进益了。题与画都是好的。”
探春笑道:“本来是要送你的,可是,前儿有人见了,非要求了去。我又欠他一个极大的人情,所以,我竟是许了他了!你瞧瞧便罢,还是不能拿走的。”
我心中一动,也不言声儿,将那画卷好掷下。回身对探春笑道:“时辰不早了,我也要去了。明儿不得送你了。你好生保重,照料好惜春妹妹。”
探春泣道:“好姐姐,一切都托付给你了!”
我强笑道:“哭什么呢?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还要请你去一个极好极妙的地方去呢!那里就是我们的新家了,我保证,那里比荣国府要强上百倍的!”
探春一直送我们送到府外,又见早有一辆罩了油毡的马车已经停在我们的车后,探春点头道:“迎春姐姐已经在里头了,只是她的丫头早叫那孙绍祖卖了,我就叫翠墨和小蝉儿陪着她呢。”
我点头道:“知道了,你也回去罢。凡事有我呢,你放心就是。”
车行极远了,回首时,依然见到探春的身影俏生生立于风雪之中,清丽忧伤。
回到家中,小红等人早已经备好饭菜等了我们多时,见迎春来了,又忙着张罗着将迎春和翠墨,小蝉儿接下来。
因见迎春神情痴痴呆呆不能认人,小红与芳官她们早已经流下泪来,将那中山狼千骂万骂了上百次。连林嫂也道:“这样的禽兽不杀也实在是没有天理的!”
我吩咐芳官道:“你们尽量陪了二姐姐开心顽笑儿,只怕她过一阵子也就清醒了。小心她的饮食起居,多给她吃些滋补的东西,她还有身子呢,又受了这些罪,实在是叫人不放心的。”
芳官应道:“二姑娘这里有我们呢,姑娘放心办大事去要紧。我们不能帮姑娘的大忙,难道这点子小事也办不好吗?还要事事让姑娘操心不成?”
我笑道:“你们已经很帮了我了!我心里头都记着呢。”
此时,刘姥姥也早已经过来帮着安置迎春,口中咕咕哝哝的说了一些任谁也听不懂的话。然后,对我们郑重道:“二姑娘怕是叫什么冲撞着了,你们原该烧些纸发送发送才是。”
林嫂一听,她原是极信这个的,就先慌乱起来,又要翻香烛又要寻道士。我笑道:“你不用找别人来算,我知道的,冲撞的自然是狱神无疑了!”
林嫂拍手道:“可不是狱神又是哪个?”立时就唤了蕊官她们张罗起来。让她们忙乱成这样,我心中感动,对紫鹃道:“从前在园子里二姐姐她们并不见得极好,可是如今她们这样对二姐姐,真真是难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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