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太子爷……”胤礽冷声道:“出去!”几个宫女连忙行礼退下了。
不过片刻老康又来了,问:“胤礽,怎么回事?”胤礽垂眸:“我不喜欢她们。”“不喜欢她们?”老康点点头,“那你喜欢谁?”胤礽沉默了一会儿,蹙眉道:“我不喜欢这样的事,她们让我难受。”老康大惊:“胤礽,难道你……”有毛病?胤礽抬眼,清亮亮的眼光看着他:“什么?”老康心中沉了下来,命梁九功宣御医。梁九功连他的脸色都不敢看一眼,一溜小跑出去了。御医来后给胤礽诊脉,宣布太子一点毛病也没有,老康脸色才和缓了一点,打赏后命他下去了。
御医走后老康开始盘问胤礽:“你说她们让你难受,哪里难受?”胤礽烦躁道:“心里。我讨厌她们碰我。”老康阴沉着脸:“你讨厌她们那样碰你,那么不讨厌谁?男孩子?”胤礽震惊地睁大眼:“皇阿玛?”老康问:“是不是?”胤礽为老康的敏锐出了一声冷汗,他知道他此时若对谁表现出一点兴趣,而那人却不合适的话,那人的死期立刻就到了,脸上却惊讶道:“当然不是!皇阿玛为甚这么想?”老康仔细的观察他,胤礽睁大眼与他对视,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今后不可对任何人表现出不同寻常的亲厚,尤其是同龄的男孩,不然于那个人恐怕就是一场塌天祸事。老康没看出什么不对来,回想他的行径确实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放松了口气,道:“唉……你都十三了,怎么还这么不开窍?不行这人伦大礼,如何有孩子?”胤礽装纯皱眉道:“不是成了婚就可以有孩子了吗?做那种事好奇怪!”说道这里忍不住邪恶地调戏了老康一句,“那,您和我皇额娘也是这样才有了我?”
老康的脸竟然不由涨红了,咳了好几声才含糊地道:“那个,当然。”胤礽做担心状看着他。他转移话题道:“你不能这样一直不开窍下去,御医说了你身体没事,你还是试试吧。那事儿看着虽古怪,其实不难受。”胤礽垂首,眉宇间露出一丝抗拒。老康看看那熏香炉,又咳了一声,拿脚走了。
胤礽恭送老康出去,回来后也盯着那熏香炉看,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走。皇家用的这种助兴的熏香都是极上好不伤身的,功效也是诱发自然□,但是胤礽一直没有动念,所以也没什么。胤礽想了一会儿,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洗洗上床睡了。反正他不急,自然有人急的。
果然躺下没一会儿,奶妈就又进来了,轻轻叫了他两声,见他不应,想了想,用茶壶里的水浇灭熏香,又换了一把另一种味道的,退了出去。这种也是催情的,药效比那一种要烈的多,这次胤礽不能刻意压制住了,身体不由自主的起了反应,呼吸也急促了起来。那六个宫女进来,依旧是像昨夜一样,行礼,从床尾爬上他的床,挑逗。胤礽忍耐了一会儿,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又猛然踢开她们,趴到床边吐起来,叫道:“奶妈!奶妈!”
胤礽在还是路瑶的时候胃不好,吃错了东西、坐车、看到了肮脏的东西、甚至想到了肮脏的东西都会吐,受心理影响剧烈,穿成胤礽也把这个毛病带来了,方才他一边忍耐一边想象,这时候说吐就吐出来了。奶妈冲进来后大惊,他指着几个宫女道:“出去!快让他们出去!……”奶妈见他难受成这个样子,不敢违拗,立刻领命将那几个大宫女赶了出去,胤礽又指着熏香道:“那个!那个也灭了!”奶妈又连忙去浇灭熏香。
他们在这里扰攘,立刻又把老康惊来了,乾清宫离毓庆宫本来就近,老康还一直悬着心关注着这边的事,老康一来胤礽就极其抗拒地叫道:“皇阿玛,我讨厌她们,别让她们再过来了!我不喜欢这样的事!……”
纯情的太子殿下
老康铁青着脸,再次宣召御医。御医来了,还是说没事。老康怒道:“没事他怎么吐成这样!?”可怜的连跑两趟的御医战战兢兢说:“这……可能是殿下还小,心里厌恶这种事,所以……”老康沉着脸:“心里厌恶?”御医忙道:“正是!殿下身体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老康头疼地看了胤礽一眼,威胁御医道:“你下去吧,今天这事若泄露半句……”御医连忙磕头道:“万岁爷放心,奴才知道规矩,就是死也不敢多半句嘴的。”老康让御医下去了,回身看着胤礽叹了口气:“你说你不喜欢这事,厌恶成这样?”胤礽脸色发白,不说话。
老康绞尽脑汁开导儿子:“其实这事儿,没什么的,你不见世人多爱美色,都是为了这享受这鱼水之乐……”胤礽蹙眉抬眼看他:“都是为了这个?”老康生恐他底下再问出一句:“皇阿玛也是?”忙道:“不错。”又尽力想跟他解说男女之事是很快乐的,但看着他不能理解的表情,感觉就像鸭子在跟鸡描述水里是多么自在一样鸡同鸭讲。最后还是泄气地说:“算了,反正你还小,这事不急,再长长你以后会明白的。”走了。临走之前招来毓庆宫总管,让他看护好那几个大宫女和手下奴才,务必不让一个不利于太子的字向外传出,甚至还打赏了那六个大宫女一番,按别的皇子的例将她们安置到胤礽的身边贴身伺候。这毓庆宫哪怕外围一个洒扫烧水的太监都是老康和孝庄一个一个亲自挑拣出来的,绝对可靠,而且胤礽的奶妈也手腕不凡,来引导太子人事的宫女出了意外后,她立刻就将周围知道的几个人控制住了,目前这事除了老康与老康身边绝对信的过的大太监、孝庄和御医毓庆宫外的就没别的人了。
路瑶穿过来两三年,又处在这个位置上,也已经算半个宫斗高手了,知道昨天老康刚处理了那一批人,这一批宫女他是怎么也不会再处理的,否则落下的话柄就难听了,只能控制起来,还得是要那种不露声色的控制。他是暂时过了这一关。
再次洗洗睡下,胤礽睡到一半,爬起来随便披了两件衣服,穿越重重宫门来到老康为胤礽生母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专门建的香堂。宫里半夜自然要宵禁,不许人走动,但胤礽是太子,侍卫太监们也敢真拦他。来到香堂,胤礽上了一炷香,开始望着母亲的牌位发呆。
胤礽的母亲赫舍里氏是老康的元皇后,赫舍里比老康大一岁,但两人非常恩爱。赫舍里在生胤礽后去世了,她死后老康在当时吴三桂造反、大半个国家卷入战争、军务急如星火的情况下坚持辍朝五日,让赫舍里氏的梓棺在乾清宫停灵,然后才移至西华门外,并且在西华门外停灵的二十一天内几乎天天去举哀,而后亲自护送梓棺到京师北郊的巩华城暂安。赫舍里康熙二十三年五月初三去世,五月二十七日移棺至巩华城,单十三年六月至十二月,老康就去了巩华城34次,十四年去了24次,十五年去了15次,十六年去了7次,四年内老康总共去了八十次。这四年中,每逢除夕的前一天,老康都要冒着严寒去巩华城祭奠亡后,十四年五月赫舍里周年祭时还特意提前去了一天,在那里留宿了一夜。老康对胤礽的母亲是有真感情的。
胤礽看着香堂墙上赫舍里的画像,心里有些愧疚。自己占了她儿子的身体、地位,现在又开始来利用她丈夫的对她的感情了。这种感觉真是糟糕,但他不得不做。有时也想干脆随波逐流放弃挣扎算了,不就是上床吗,他现在也是男人了,何必这么计较这个,喝几杯酒,灌晕自己,凭本能就上了,难道还能少块肉?但是不能这么做。他穿成这个太子,一步一步的向太子应有的样子褪变,现在已经退到他的底线了,再退下去,就真的只剩下这个太子,而没有路瑶了,那有何必穿越?他总得挣一挣的,给自己留一个还能呼吸的空间。
他是不想当这个太子的,路瑶本是温室里的花朵,有玻璃罩子罩着,在阳光与安逸中长大,那才是他生长的空间。胤礽心里清清楚楚的明白,他现在之所以在这里混的看起来好像还是如鱼得水的样子,全是仗的老康和孝庄的庇护,没有了孝庄与康熙,就凭现在他这点手腕,会被吞的连一点渣都不剩。而皇帝,是天底下最难做的职业,看起来至高无上,但需要防范世间所有人,所有的人都觊觎着你,窥视着你,希翼能得到点什么好处,君不见,就是现在看起来英明神武的康熙最后也被所有人联手逼成了那么狼狈的样子?路瑶是知道自己有几两重的,他得给自己找个非下位不可的理由,不能反驳。康熙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他成功是太平顺了,已经开始有些自得,希望自己所有一切都完完满满。而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太子更是得意之最,决不允许出差错的,只要胤礽不是十恶不赦,他就觉不会放弃。说起来,爱新觉罗家好像天生都有自恋的基因,他的儿子给天下颁行自辩书,分辨自己没有弑父杀弟夺位,没有罪过,他的孙子自我封号“十全老人”,认为自己十全十美,这一家人都很自大。
胤礽半夜来这一手,自然又惊动了两个人,孝庄和老康。孝庄先派了苏麻喇姑来看,胤礽问苏麻喇姑:“妈妈(满语中妈妈意为奶奶,清宫中所有的阿哥、格格都这样称呼苏麻喇姑),我额娘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他从清朝的抽象画中看不出这个去世时才二十多岁的女子的的原来的模样,就是照片里的人还严重失真呢。苏麻微笑道:“二阿哥想额娘了?仁孝皇后(康熙先前给赫舍里赐的谥号是‘仁孝’,到雍正时才改为‘孝诚仁’)先前没有进宫的时候,可是有名的‘四全姑娘’,满洲第一美女、才女,二阿哥的嘴和眉毛都像娘娘呢,格外秀气。”想像自己的嘴和眉毛长女孩子脸上的样子,摸了摸脸,胤礽也微笑,道:“那她别的地方呢?我问皇阿玛,皇阿玛总是说额娘又贤惠又聪明又漂亮,宫里所有的人都爱戴她,是这样吗?”“是的,”苏麻笑了,“你额娘可是个有本事的人呢。”胤礽想想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收服这一宫大大小小的人精的情形,不由得承认她确实是个有本事的,反正自己是绝对自叹弗如,宫闱里的斗争,激烈绝不亚于外面的朝堂上。
正说着话,老康也来了。苏麻知道他和胤礽有话要说,行了个礼退下了。老康和胤礽却一时没有话说,半晌,胤礽才道:“皇阿玛,要是我再长长也不喜欢那件事,那怎么办?”老康大怒:“胡说!那有那种事!”见胤礽的脸色惨败,又放柔声音道:“别担心,你是还不知道个中滋味,知道了,别沉迷肉欲就好了。别想那么多。胤礽看着赫舍里的画像,不说话。他是绝不可能和一个姑娘沉迷肉欲的,这辈子他可能注定要单身了,但他宁愿单身也不想和女的如何如何。
老康也看元后画像,为自己这个过于纯洁的儿子烦恼担忧。看来之前他真的是对儿子保护的太过严密了,连这方面的事都没有让他接触过一点,结果弄到现在他居然会厌恶这些正常的事,以后要改正一点才行。
这一晚过去后,父子二人都没有再提这方面的事,老康也没有再硬安排他和宫女上床,但多出来了个新习惯,一有选秀或新宫女进宫,甚至太监,总是捡漂亮动人的先往毓庆宫安排,希望能启发胤礽的男性天性。当然胤礽不会天真到以为这是老康开明到同意他对同性有兴趣了,而多半是为了是试探。胤礽更加慎言慎行了,跟一切青春少艾的男性女性保持距离,连和纳兰容若学音律——老康要求子女琴棋书画样样都要学,胤礽这个老师是自己指定的,纳兰容若算的上是京中有名的音律大家,词,本来就是为了唱和音律而作——也保持冷冷淡淡,绝不逾距。在别人看来,太子殿下过了十三岁生日以后,更显高华了,还多了一份让人心疼的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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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人间惆怅客
胤礽没有天真到以为自己处于太子这个位置上还能全身而退,这个位置是只能进不能退的,要么进,要么死,退下来却没有死的下场必定比死去还糟糕。胤礽在还是路瑶的时候就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不容半点轻慢,又极端重视自由,哪怕是亲情、友情、爱情都不能让她妥协一分。如果退了,无论他是以哪种方式退下来,他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在以后的上位者眼睛下战战兢兢过一生,这不是胤礽能容忍的生活。路瑶在玻璃罩子里长大,这个玻璃罩子固然来自于父母的庇护,也更是她用自己的能力为自己设置的,她不沾风雨,却并非不知风雨,她喜爱安逸,但那安逸从不是来自于别人的施舍,没有谁的保护能密不透风。她为自己设置这个罩子,是为了让自己生长的更加舒展自由。
但是如果不退,成功上位了,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啊,一旦坐在那个位子上,就得把天下所有的人当成敌人了,自己不能有任何弱点,不然弱点一旦被抓住,干系的,就不是自己一个人,而可能是整个国家。胤礽很清楚自己,他的心理素质没有强到那个地步,他也没有那么强的权利欲和政治热情支持他干好皇帝这份最有挑战性的工作。目前摆在他面前的状况,可以说是进退两难,他唯一的路就是像《鹿鼎记》上描写的老皇帝顺治一样去出家了,但孝庄和老康怎么可能同意精心培养出来的一国继承人出家?想走这条路,几乎比当皇帝更难。可是,胤礽止不住又想,如果走好了,他的下半辈子还是有可能轻松呼吸的,而不是在这连空气中都充满着束缚和计谋的紫禁城中腐朽。当皇帝,做一世孤家寡人,想想都是令人害怕的未来。
胤礽开始常常往赫舍里的香堂跑,时常在那里坐坐,一坐就是半天。然后有步骤有计划的慢慢增加去那里的次数和坐的时间,自然而然地透露出对佛学的兴趣,和除了有血缘关系的至亲以外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却将学业别的方面的所有事都做的十全十美的漂亮。他注定是要在男女关系这一方面让老康不满了,所以必须在除此之外的所有方面让老康加倍满意,这样才能维持圣宠,让老康舍不得放弃他。
满人都崇佛,康熙和孝庄也都拜佛,加上胤礽年纪又小,做的很自然又绝不过分,只比旁人稍显虔诚一点,两个人都没有多想什么。加上这年十一月份的时候,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太皇太后孝庄病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包括胤礽。
孝庄这年已经75岁,在清朝这个时代的人的寿命中已经算的长寿。这个时代的卫生医疗水平不能和现代比,还很落后,两年前六阿哥胤祚得了腮腺炎——即民间所谓的“痄腮”就差点送掉小命儿,要不是胤礽想起一个土方,用仙人掌捣烂敷在患处,真送了命也未可知。孝庄这年纪一得病肯定更加凶险。
胤礽穿过来这三四年,得孝庄照顾极多,因此很是担忧伤心。孝庄是一个真正对胤礽好的人。胤礽在康熙面前展露出的才华都要顾虑着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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