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拍桌而起,举掌便要去打。林母忙起身拦住。
林霁遥怒容满面,像是一团带着雷雨闪电的乌云般从房中冲了出来,指着林天鸿说道:“你起来说话,你的意中人到底是谁?”
林天鸿说道:“那人爹以前见过一面,就是四年多前在运河落水的那个商船上的女孩,名叫沈如月。”
林方凝神思忖,像是在回忆久远的往事。
林霁遥说道:“哥哥当真糊涂!还真相信那一见钟情之说不成?你们不过只是匆匆见过两面,事隔多年,你却拿人家当成了意中人,真是傻的可以。噢!当年我说的那句玩笑话,难道你竟然当真了?”说完,她连连摇头。
林天鸿说道:“不止见过两次,我们见过很多次了,蝴蝶岛上她也在。”
林方说道:“那又怎样?能比得过你和婉君青梅竹马的情份?”
林天鸿说道:“不一样的!我待婉君同霁遥一样,都是我的妹妹。小时候不懂事,玩闹时是说过要娶婉君做媳妇的,但那只是小孩子的玩闹之语,不能作数。当日在运河分别后,如月的影子便一直在了我的心里,后来长大了,我才真正明白,我是想娶如月为妻的,请爹成全。”
林方火气还不能平息,说道:“当年那是小孩子玩闹,说了不作数,可如今我都和你郑伯伯订好的事,也不作数吗?休想。”
林天鸿又跪下,哀求说道:“求爹了。”
此时,柴门轻响,似乎有一个人影在门上扶了一把,一晃即走了。
“郑大哥,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林方追出门去,郑父已走的远了,他忙追了过去。
林母见触怒了郑父,急的搓手,流泪说道:“鸿儿啊!你可要想清楚,可不能糊涂做错了事啊!婉君多好的姑娘,知冷知热,对你情深意重,咱可不能辜负了啊!事都说定了,你这样推掉,让婉君如何······唉!娘也舍不得啊!”
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苦劝,林天鸿眼中盈泪,低头不答。
突然,人影一闪,林天远带着那只巨鹤进了家门。
林霁遥问道:“天远,你刚走几天,怎么又回来了?还背了包袱,这是做什么?不回去了吗?”
林天远点头说道:“不会去了。”叹了一息,鼻子一酸,几欲落泪。
林天鸿站起来,问道:“怎么了?师祖爷爷支你出寺了?”
原来,林天远从海上回来后,先把消息告诉了父母,便带着空的宝盒和图字尽消的卷轴回宝相寺复命。
敬若方丈说道:“赤舍利既然被白莲教得到,一时也不易追回,以后再想办法吧!倒是这卷轴万不可出来现世,王兴施主既已归天,这是定数难逃,也是天意,卷轴毁便毁了吧!”说完,他仰头叹气,低呼佛号。
林天远不知敬若方丈话语的真正意思,只认为他是惋惜这卷轴上的武功秘笈,心想:“幸好哥要我把上面的内容记了下来,否则这么高深的武功就失传了。”他不禁为自己为宝相寺挽回了损失而得意,说道:“师祖爷爷不用叹气,这卷轴上的内容远儿已牢牢记在心里,再为您抄录一份便是。”
“什么?”敬若方丈闻言失色,说道:“你竟然已把内容记在心里?”
林天远说道:“是的!这卷轴既是本寺的不传之秘,定然关系重大,哥哥发现图字将消,便要我记下了,好写给您。这‘乾元真经’的招式口诀好生古奥难懂,远儿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记下的,总算保住了寺里的武功秘籍不至失落,我这便写出来,您看看对是不对。”说完,他便走到桌前提笔蘸墨。
敬若方丈说道:“不可,写不得!”
林天远停下手中的笔,抬头望着敬若方丈。
敬若方丈愁眉不展,很是忧虑,说道:“这‘乾元真经’并不是我们宝相寺的武功秘笈,我也从未见过,只是以前听你太师祖说起过一次。此中关系非同一般,可不能写出来现世。”
林天远疑惑,问道:“哦!为什么呢?”
敬若方丈沉思良久,叹气说道:“上百年前有一位武林奇人研创了这项高深莫测的武功,凭这项武功,他威震江湖,无人可敌。但这项武功霸道诡异,迷人心智,常使人狂性大发难以自控,因此,这位奇人杀害了众多人命,惹下了不少仇家,更招惹了不少江湖中人的争夺。终于在一场浩大的血腥风波之后,这位奇人大彻大悟,看破了恩怨情仇,便在宝相寺出家为僧,从此苦修佛法,不再练此功。但此功一旦上身便难以磨灭,他虽极力控制心中魔性,却总是每每发狂难抑,本想销毁秘笈,却又不忍毕生心血创下的奇功就此毁了,便偷偷藏在了黄金塔顶的琉璃瓦柱内。他殚精竭虑思索破解之法,欲使此功尽全完美,但始终未能做到,直到他圆寂归天之际,才愧疚地将此事告知了方丈。这件事也成了我宝相寺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有历代方丈临圆寂之时才传于下一任方丈,并叮嘱万不可开启修炼,以免坠入魔道造下杀孽。本以为这事永远就此沉没下去,不料事过百年,那头畜生闯下了大祸,竟把塔顶的琉璃瓦打破。唉!你记下真经虽是无心,但宝相寺绝不能再容你安身,你去吧。”
林天远惊恐失措,流泪说道:“远儿不练就是,求师祖爷爷不要赶远儿出寺。”他跪在地上磕头。
敬若方丈叹气摇头,说道:“心魔难抑,练武之人记下了高深武学岂能抑止?你敬仁师叔公礼佛几十年,终还不能尽消好胜之心,你哪里又能够?不要求了,去吧!练此功时多想想天理人伦,我佛慈悲,万不可妄动无明造下无辜杀孽。若是你能揣摩出破解其摄人心魄的法门,也是一件大大的功德。”说完,走到门外,对着巨鹤说道:“你这畜生,闯下了大祸,虽我佛慈悲,也要罚你。”他屈指在鹤头上轻弹了三下,说道:“宝相寺也留你不得,随他一块去吧。”
巨鹤像是知错而悔,曲颈低头“咕咕”出声。
林天远磕头拜了三拜,拿了包裹,含泪跃上鹤背。巨鹤一声哀鸣,冲天而起,绕塔一圈,折颈向西去了。林天远心中茫然,六神无主,骑着巨鹤漫无目的地东游西逛了三天,便回家来了。
林天远心中委屈,讲完经过,已是泣不成声。林天鸿深悔自己让弟弟记下那卷轴的内容。林母怜惜地抱着林天远的头劝慰。林霁遥则不忿地说道:“不就是个武功秘笈吗?记下没记下有什么大不了?师祖爷爷也太小心眼了吧!依我说,被赶出来倒好,免得学艺不成,又多一个傻瓜出来。”
“砰”一声大响,林方踹开门进来了,怒气冲冲指着林天鸿喝道:“你这个逆子,快去跟郑伯伯摆明心迹,答应下这门婚事,如若不然,你就滚出家门。”
林天鸿摇头不答,退了一步。
林方气的乱使头,迁怒于林天远,大喝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林天远如实禀告。
林方听罢,怒气更盛,气的在院子里转开了圈子,喝道:“哎呀呀!让你在寺里好生侍奉师祖爷爷,你却做下了这等错事!为什么要看那经卷?为什么不听嘱咐?真是个混账东西!”
林天鸿说道:“怨不得天远,都是我的错,是我怕经卷毁了,硬让他记下的。却哪里想到记下反不如毁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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