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县令果?然在后面?坐着,身边并?无他人,也不用秦放鹤行礼,摆摆手叫他坐下。
“大?人唤学生前来,不知有何吩咐?”秦放鹤问道?。
周县令就笑了,“本官上?次见你,可没这样拘束。”
因之前院试时傅芝闹得那场风波,他误打?误撞入了方云笙的眼,也算因祸得福,故而对秦放鹤越加爱屋及乌起来。
听周县令的语气便?知他心情不错,秦放鹤马上?就懂自己?该怎么表现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人家都说,入了县学就是?正经读书人了,不该那么没正形。”
“你年纪小,故作?老成也不像,私底下松散些也没什么,外头过得去就罢了。”周县令笑着说,又问他学里如何。
秦放鹤挑着好的说了,适当展现天真,“只是?还有骑射课,学生以前从未学过,倒有些忐忑。”
“那些是?要好生练起来,”周县令一副过来人的架势,饶有兴致回忆过去,“要为朝廷效力,没有一副好身板是?不成的,远的不说,光那乡试就要连考三天,暑热难当,病歪歪的怎么成?”
说是?考三天,但其实还要提前一天进场,考试结束后第二天出场,结结实实的五天四夜,十分煎熬,历来不乏考生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秦放鹤乖乖应了。
见他听劝,周县令也欢喜,又勉励几句,这才好似漫不经心地说起正事。
“你写的那两篇文章,方大?人也都看了,已预备拟个折子递上?去。”
这就好比硕士生写了篇论文给自家导师过目,几天后导师轻飘飘告诉你,说内容不错,准备投到sci。
秦放鹤先喜后惊。
喜的是?此二人竟连这般细枝末节都有心告诉自己?,惊的却是?……
思及此处,秦放鹤当即站起身来,言辞恳切道?:“承蒙两位大?人不弃,点学生为案首,得数日之光辉,知遇之恩,感?激涕零,唯结草衔环以报。两位大?人久居地方,内外通达,上?下和畅,朝廷百姓无一不赞,学识经验何止胜过学生千倍万倍,学生谬论不过拾人牙慧,年幼无知之言,气盛狂乱之语,多蒙尊长宽仁,方未见怪班门弄斧。
然学生岂能不知好歹?每每思及,羞愧万分,又怎敢侮辱圣听?着实惶恐,担不起这般看重?。”
一番话说完,秦放鹤没有抬头,安静等待审判。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县令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上?方一声浅笑,“起来吧。”
秦放鹤暗自松了口气,成了。
“多谢大?人。”
周县令捋了捋美须,眼中笑意又比方才更盛三分,“你很聪明?。”
少年人心高气傲,不知厉害,终日盼望一鸣惊人、衣锦还乡,今日有如此直达天听的机会,莫说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便?是?官场中人也未必能保持冷静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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