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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部分(第1页)

鄴,开苻丕西归之路。丕固守鄴城,请援于司马昌明。垂怒曰:“苻丕,吾纵之不能去,方引南贼规固鄴都,不可置也。”乃复进师。丕乃弃鄴奔并州。垂以兄子鲁阳王和为南中郎将,镇鄴。垂定都中山。登国元年,垂僭称大位,号年为建兴。建宗庙社稷于中山,尽有幽、冀、平州之地。

垂遣使朝贡。三年,太祖遣九原公仪使于垂,垂又遣使朝贡。四年,太祖遣陈留公虔使于垂,又遣使朝贡。五年,又遣秦王觚使于垂,垂留觚不遣,遂绝行人。

垂议讨慕容永,太史令靳安言于垂曰:“彗星经尾箕之分,燕当有野死之王,不出五年,其国必亡,岁在鹑火,必克长子。”垂乃止。安出而谓人曰:“此众既并,终不能久。”安意盖知太祖之兴也,而不敢言。

先是,丁零翟辽叛垂,后遣使谢罪,垂不许,辽怒,遂自号大魏天王,有众数万,屯于滑台,与垂相击。辽死,子钊代之,及垂征克滑台,钊奔长子。垂议征长子,诸将咸谏,以永国未有衅,连岁征役,士卒疲怠,请待他年。垂将从之。垂弟司徒、范阳王德固劝垂征。垂曰:“司徒议与吾同,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吾计决矣。且吾投老,叩囊底智足以克之,不复留逆贼以累子孙。”垂率步骑七万伐永,克之。

十年,垂遣其太子宝来寇。时太祖幸河南宫,乃进师临河,筑台告津,奋扬威武,连旌氵公河,东西千有余里。是时,陈留公虔五万骑在河东,要山截谷六百余里,以绝其左;太原公仪十万骑在河北,以承其后;略阳公遵七万骑塞其南路。太祖遣捕福宝中山行人,一二尽擒,马步无脱。宝乃引船列兵,亦欲南渡。中流,大风卒起,漂宝船数十艘泊南岸,擒其将士三百余人。太祖悉赐衣服遣还。始宝之来,垂已有疾,自到五原,太祖断其行路,父子问绝。太祖乃诡其行人之辞,令临河告之曰:“汝父已死,何不遽还!”兄弟闻之,忧怖,以为信然。于是士卒骇动,往往间言,皆欲为变。初,宝至幽州,其所乘车轴,无故自折,占工靳安以为大凶,固劝令还,宝怒不从。至是问安,安对曰:“今天变人事,咎征已集,速去可免。”宝逾大恐。安退而告人曰:“今皆将死于他乡,尸骸委于草野,为乌鸟蝼蚁所食,不复见家矣。”

冬十月,宝烧船夜遁。是时,河冰未成,宝谓太祖不能渡,故不设斥候。十一月,天暴风寒,冰合。太祖进军济河,留辎重,简精锐二万余骑急追之,晨夜兼行,暮至参合陂西。宝在陂东,营于蟠羊山南水上。靳安言于宝曰:“今日西北风劲,是追军将至之应,宜设警备,兼行速去,不然必危。”宝乃使人防后。先步抚循,军无节度,将士莫为尽心,行十余里,便皆解鞍寝卧,不觉大军在近。前驱斥候,见宝军营,还告。其夜,太祖部分众军相援,诸将罗落东西,为掎角之势。约勒士卒,束马口,衔枚无声。昧爽,众军齐进,日出登山,下临其营。宝众晨将东引,顾见军至,遂惊扰奔走。太祖纵骑腾蹑,大破之,有马者皆蹶倒冰上,自相镇压,伤者万数。宝乃诸父兄弟,单马迸散,仅以身免。于是宝军四五万人,一时放仗,敛手就羁矣。其遗迸去者不过千余人。生擒其王公文武将吏数千,获宝宠妻及宫人,器甲、辎重、军资杂财十余万计。

垂复欲来寇,太史曰:“太白夕没西方,数日后见东方,此为躁兵,先举者亡。”垂不从,凿山开道。至宝前败所,见积骸如丘,设祭吊之,死者父兄子弟遂皆嗥哭,声震山川。垂惭忿呕血,发病而还,死于上谷。宝僭立。

宝,字道祐,小字库勾,垂之第四子也。少而轻果,无志操,好人佞己。及为太子,砥砺自脩,朝士翕然称之,垂亦以为克保家业。垂妻段氏谓垂曰:“宝资质雍容,柔而不断,承平则为仁明之主,处难则非济世之雄。今托之以大业,未见克昌之美。辽西、高阳,兒之贤者,宜择一以树之。赵王麟,奸诈负气,常有轻宝之心,恐必难作。此自家事,宜深图之。”垂弗纳。宝闻之,深以为恨。宝既僭位,年号永康。遣麟逼其母段氏曰:“后常谓主上不能继守大统,今竟能不?宜早自裁,以全段氏。”段氏怒曰:“妆兄弟尚逼杀母,安能保社稷!吾岂惜死,念国灭不久耳。”遂自杀。宝议以后谏废嫡统,无母后之道,不宜成丧,群臣咸以为然。宝中书令眭邃执意抗言,宝从而止。

皇始元年,太祖南伐。及克信都,宝大惧。太祖军于栢肆,宝夜来犯营,太祖击破之。宝走还中山,率万余骑奔蓟。宝子清河王会,先守龙城,闻宝被围,率众赴难,逢宝于路。宝分夺其军,以授弟辽西王农等。会怒,袭农伤之。农弟高阳王隆,劝宝收会,不获。会勒兵攻宝,宝走龙城,会追围之。侍御郎高云袭败会,会奔中山。宝命云为子,封夕阳公。会至中山,为慕容普邻所杀。宝率众自龙城而南,将攻中山。众惮征,逃溃。宝还龙城,垂兰汗拒之,宝南走,奔蓟。汗遣使诱迎宝,宝杀之。将南奔叔父范阳王德,闻德称制,退潜辟阳。汗复遣迎宝。宝以汗垂之季舅,子盛又汗之婿也,必谓无二,乃还龙城。汗杀之,及子弟等百余人。汗自称大都督、大单于、昌黎王,号年青龙,以盛子婿,哀而宥之。

盛,字道运,宝之长子也。垂封为长乐公,历位散骑常侍、左将军。宝既僭立,进爵为王,拜征北大将军、司隶校尉、尚书左仆射。兰汗之杀宝也,以盛为侍中、左光禄大夫。盛乃间汗兄弟,使相疑害。李旱、卫双、刘志、张真等,皆盛之旧昵,汗太子穆并引为腹心。盛要结旱等,因汗、穆等酒醉,夜袭杀之。僭尊号,改年为建平,又号年为长乐,盛改称庶民大王。盛以宝暗而不断,遂峻极威刑,纤介嫌忌,莫不裁之于未萌,防之于未兆。于是上下震局,人不自安,虽忠诚亲戚,亦佥怀离贰。前将军段玑等,夜潜禁中,鼓噪攻盛。盛闻变起,率左右出战,众皆披溃。俄有一贼,暗中击盛,伤之。遂辇升殿,申约禁卫,召叔父河间公熙属之,未至而盛死。

熙,字道文,小字长生,垂之少子也。群臣与盛伯母丁氏议,以其家多难,宜立长君,遂废盛子定,迎熙而立之。熙立,杀定,年号光始。筑龙腾苑,广袤十余里,役徒二万人。起景云山于苑内,基广五百步,高十七丈。又起逍遥宫、甘露殿,连房数百,观阁相交。凿天河渠,引水入宫。又为妻苻氏凿曲光海、清凉池,季夏盛暑,不得休息,暍死者太半。熙游于城南,止大柳树下,若有人呼曰:“大王且止。”熙恶之,伐其树,下有蛇长丈余。熙尽杀宝诸子,改年为建始。又为其妻起承华殿,负土于北门,土与谷同价。典军杜静,载棺诣阙,上书极谏。熙大怒,斩之。熙妻尝季夏思冻鱼鲙,仲冬须生地黄,皆下有司切责,不得,加之以大辟,其虐也如此。及苻氏死,熙拥其尸而抚之,曰:“体已就冷,命遂断矣。”于是僵仆绝息,久而乃苏,悲号擗踊,斩衰食粥。大敛之后,复启而交接。制百官哭临,沙门素服,令有司案检,有泪者为忠孝,无泪者罪之。于是群臣震惧,莫不含辛以为泪焉。及葬,熙被发徒跣步从。轜车高大,毁城门而出,长老相谓曰:’慕容氏自毁其门,将不入矣。”中卫将军冯跋兄弟闭门拒熙,执而杀之。立夕阳公云为主。

云,宝之养子。复姓高氏,年号正始。跋又杀云自立。云之立也,熙幽州刺史、上庸公慕容懿以辽西归降,太祖以懿为征东将军、平州牧、昌黎王。后坐反,伏诛。元真少子德。

德,字玄明,雅为兄垂所重。桓温之至枋头也,德与垂击走之。苻坚灭暐,以德为张掖太守。垂称尊号,封为范阳王,拜车骑大将军、司隶校尉,寻迁司徒。宝既即位,以德镇鄴,后拜丞相。宝既东走,群僚劝德称尊号,德不从。皇始二年,既拔中山,太祖遣卫王仪攻鄴。德率户四万南走滑台,自称燕王,号年为燕元,置百官。德冠军将军苻广叛于乞活垒,德留兄子和守滑台,率众攻广,斩之。而和长史李辩杀和,以城来降。

德无所据,乃谋于众。其给事黄门侍郎张华劝德取彭城而据之。其尚书潘聪曰:“青齐沃壤,号曰‘东秦’。土方二千里,户余十万,四塞之固,负海之饶,可谓用武之国。宜攻取据之,以为关中、河内也。”德从之,引师克薛城,徐兗之民尽附之。以其南海王法为兗州刺史,镇梁父。进克莒城,以潘聪为徐州刺史,镇莒城。北伐广固,司马德宗幽州刺史辟闾浑闻德将至,徙民八千余户入广固,遣司马崔诞率千余人戍薄荀固,平原太守张豁屯柳泉。诞、豁皆承檄遣子降德。浑惧,携妻子北走,德追骑斩之。浑少子道秀自归,请与父俱死。德曰:“浑虽不忠,而子能孝,其特赦之。”德入都广固,僭称尊号,号年建平。

女水竭,德闻而恶之,因而寝疾。兄子超请祈女水,德曰:“人君之命,岂女水所知。”超固请,终不许。立超为太子。德死,超僭立。

超,字祖明,德兄北海王纳之子也。既僭位,号年太上。超青州刺史、北地王钟,兗州刺史、南海王法等,起兵叛超,超悉平之。超南郊,柴燎焰起,而烟不出。灵台令张光告人曰:“今火盛而烟灭,国其亡乎?”天赐五年,司马德宗将刘裕伐超。超将公孙五楼劝超拒之于大岘,超曰:“但令度岘,我以铁骑践之,此成擒也。”太尉、桂林王镇曰:“若如圣旨,必须平原用马,便宜出岘逆战,战而不胜,犹可退守,不宜纵敌,自贻寇逼。臣以为天时不如地利,拒之大岘,策之上也。”超不从。出而告人曰:“主上酷似刘璋。今年国灭,吾必死之。”超收镇下狱。裕入大岘,超拒之于临朐,乃赦镇而谢之。超战于临朐,为裕所败,退还广固。裕遂围之。广固鬼夜哭,有流星长十余丈,陨于广固。城溃,裕执超,送建康市斩之。

临渭氐苻健,字建业,本出略阳临渭。祖怀归,为部落小帅。父洪,字广世。洪之生也,陇右霖雨,百姓苦之。时有谣曰:“雨若不止,洪水必起。”故名之曰洪。年十二而父死,为部帅。群氐推以为盟主。刘曜拜洪为宁西将军、率义侯,徙之高陆,进为氐王。石虎平秦陇,表石勒拜冠军将军、泾阳伯,又徙之枋头。迁光烈将军,进爵为侯,稍迁冠军大将军,进封西平公。讨平梁犊,进位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略阳公。冉闵之乱,秦雍徙民西归,凭洪为主,众至十余万,自称大将军、大单于、三秦王。既而为其将麻秋所鸩,临死,谓健曰:“关中周汉旧都,形胜之国,进可以一同天下,退不失保全秦雍,吾死之后,便可鼓行而西。”健从之。

健,初名罴,字世建,又避石虎外祖张罴之名,故改焉。健便弓马,善于事人,石虎深爱之,历位翼军校尉、镇军将军。

时京兆杜洪窃据长安,关中雄俊皆应之。健密图关中,惧洪之知也,乃缮宫室于枋头,课民种麦,示无西意。既而自称征西大将军、雍州刺史,尽众西行。至盟津,起浮桥以济,遣弟辅国将军雄率步骑五千入自潼关,兄子扬武将军菁率众七千自轵关入河东。势菁手曰:“若事不捷,汝死河北,我死河南,不及黄泉,无相见也。”济讫,焚桥;自统大众,继雄而进。杜洪遣将军张光逆健于潼关,雄击破之。洪尽召关中之众以拒健,健闻而筮之,遇《泰》之《临》。健曰:“小往大来,吉亨。昔往东而小,今还西而大,吉孰大焉。诸君知不?此则汉祖屠秦之机也。”健长驱至长安,杜洪奔司竹,健遂入都。

建国十四年,乃僭称天王,号年皇始,国号大秦,置百官。健寻自称皇帝。桓温率众伐长安,次于灞上。健弟雄击温,破之,温乃引众东走。健遣其太子苌追温,比至潼关,九败之,苌亦为流矢所中死。关中大饥,蝗虫生于华泽,西至陇山,百草皆尽,牛马至相啖毛,虎狼食人,行路断绝。十八年,健死,子生僭立。

生,字长生,健之第三子也。幼而粗暴,昏酒无赖,祖洪甚恶之。生无一目,年七岁,洪戏之,问侍者曰:“吾闻瞎兒一泪,信乎?”侍者曰“然”。生怒,引佩刀自刺出血,曰:“此亦一泪也!”洪惊,鞭之,生曰:“性耐刀槊,不堪鞭捶。”洪曰:“汝为尔不已,吾将以汝为奴。”生曰:“可不如石勒也。”洪惧,跣而掩其口。谓健曰:“此兒狂悖,宜早除之,不然,长大必破人家。”健将杀之,雄止之曰:“兒长成自当修改,何至使如此。”健乃止。及长,力举千钧,雄勇好杀,手格猛兽,走及奔马,击刺骑射,冠绝一时。初,健之长子死,生母强氏意在少子柳,健以谶有“三羊五眼”之言,故立之。

生既僭立,号年寿光。虽在谅暗,游饮自若。弯弓露刃,以见朝臣,锤钳锯凿,备置左右。在位未几,后妃公卿,下至仆隶,杀五百余人。朝飨群臣,酣饮奏乐,生亲歌以和之。命其尚书令辛牢行酒,既而生怒曰:“何不强酒,犹有坐者!”引弓射牢而杀之。于是百僚大惧,无不引满,污服失冠,生以为乐。长安大风,或称贼至,宫门昼闭,五日乃止。生推告贼者,刳出心胃。生舅强平切谏,生凿其顶而杀之。虎狼大暴,从潼关至于长安,昼则断道,夜则发屋,不食六畜,专以害人。自其元年秋,至于二年夏,虎杀七百余人,民废农桑,内外忷惧。其官奏请禳灾,生曰:“野兽饥则食人,饱当自止,终不累年为患也。天将助吾行诛,以施刑教,但勿犯罪,何为怨天。”生如阿房,遇人共妹行者,逼令为淫,固执弗从,生怒杀之。其尚书仆射贾玄石,形貌美伟,生与妻楼上望见玄石在庭中,妻曰:“此何人也?”生曰:“汝欲得也。”乃诛玄石。生尝夜食枣过多,至旦病,使太医程延诊脉,延曰:“陛下食枣多,无他疾也。”生曰:“嘻,汝非圣人,焉知吾食枣?”乃杀之。常从舆上溲便,辇者谓之天雨。生既眇其目,所讳者不足、不具、少无缺伤残毁偏只之言,皆不得道,左右忤旨而死者,不可胜纪。太白犯东井,其臣奏曰:“东井,秦也,太白罚星,必有暴兵起于京师。”生曰:“星入井者,必将渴耳,何所怪乎?”初,生梦大鱼食蒲,又长安谣曰:“东海大鱼化为龙,男便为王女为公。问在何所,洛门东。”是月,生以谣梦之故,诛太师鱼遵父子一十八人。东海,苻坚封也,时为龙骧将军,宅在洛门之东。又谣曰:“百里望空城,郁郁何青青。瞎人不知法,仰不见天星。”于是悉坏诸空城以禳之。“法”,是苻法也。

生耽湎于酒,无复昼夜。其臣朝谒,漏尽请见,生曰:“日知尽乎?须待饮讫。”因醉问左右曰:“吾统天下已来,汝等何所闻乎?”或对曰:“圣明宰世,子育百姓,罚必有罪,赏必有功,天下唯歌太平,未闻有怨。”生曰:“汝媚吾也。”引而斩之。他日,又问,或对曰:’陛下刑罚微过。”生曰:“汝谤吾也。”亦杀之。使宫人与男女裸交于殿前,引群臣临而观之。或生剥牛羊驴马,活燅鸡豚鹅鸭,数十为群,放之殿下。剥人面皮,令其歌舞。勋旧亲戚,杀害略尽,王公在者以疾告归,得度一日如过十年。至于截胫刳胎、拉胁锯颈者,动有千数。生夜对侍婢曰:“阿法兄弟,亦不可信,明当除之。”旦而侍婢以告,法与弟坚率壮士数百人入云龙门,宿卫者皆舍仗归坚。废生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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