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顺着槐树叶尖“咕咚”滑落至地。
一滴,两滴……诺敏快到了吧?起身掸了掸压皱的袍子,还没跨出门去,就撞见安和闷头直冲屋里来,几乎绊到门槛上,我上前一步抓住他后心,他抬头便猛扑上来小狗一样抱住我膝盖。
我惊讶道,“怎么了?”他却只管把头埋在我袍摆里,两只手紧紧箍住我腿不让我动。
“格格,”不知何时梅勒嬷嬷领着诺敏走近,我还没答话,两人却先笑起来,诺敏见我一脸纳闷,捂着嘴道,“姐姐,方才安和……把我当成你了。”
我极力忍着笑,俯身将安和抱起道,“来,让你小姨亲一下。”
他又哪里肯让诺敏靠近,搂着我的脖子直往我怀里钻,泫然欲泣道,“额娘……你别不要我……呜呜……”
“噗——”我不忍再逗他,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道,“怎么会?‘大难趋避’,你是额娘和阿玛的宝贝呢,小笨蛋。”
有了安和,我可以说是满足。对于多铎偶尔提起再要孩子的事,一直当作是个玩笑,听过便忘,不曾放在心上。因而当仲其春风满面地对我道出“恭喜福晋”四个字时,我还一直愣在原地回不过神。他是循例来给安和查诊,不过顺便替我问了问脉嘛。
那兰聿敏听说后兴致勃勃来看我,比划着我的腰身道,“这一胎最好是个女儿,小十五叨念了那么久,也该叫他如愿了。”
“一个安和还不够他折腾的?”我不明白他们什么时候变得立场这样一致。
她笑道,“有个儿子当然好,是下半辈子的依靠。不过依我看,你如今生个丫头,小十五只会加倍的乐,再说了不是都道女儿是娘的小棉袄吗?要多贴心有多贴心。”
抱歉我从来没有这样乐观的期望,“只怕到时要操心到头痛才是真的。”
就这样在他们两人的潜移默化下,我毫无道理地产生了对这个将到来的孩子性别的确定,有时也想象她将来的模样,是会像我多一点吗?这样的猜测多半会在回忆起安和出生后繁乱的日子中自动结束。
在我还没彻底消化这措手不及的消息时,另一件事不得不打断了我正在努力进行的心理建设。
那兰聿敏领着安和请安回来,言明宸妃想要留安和小住几日,承欢膝下。
“怀孕头几个月最是疏忽不得,十五爷不在府中,凡事都要福晋费心,又得分神看顾小阿哥,倒不如把安和留在我宫中几日。一来福晋不必太过劳烦,二来也算给我做做伴儿,”她捏着嗓子学海兰珠讲话,冷哼了一声道,“她是想得美,自个儿没福气,就想法子作践别人家的儿子。”
“这都哪儿跟哪儿?”我让春儿端上□给她润喉,“宸妃不过是召安和说说话儿解闷罢了,又不是要炖了蒸了煮了,何况还有皇后娘娘在。”
那兰聿敏似是舒了口气,抬头看我一眼道,“你真就不担心?”
“怎么可能?”我觉得她有些反应过度,半是安抚道,“等多铎回来自然就可以解决了,这几月暂且就承蒙关雎宫的好意吧。”
写着信的时候,嬷嬷带安和来辞行。他爬上我身边的矮凳,钻进我怀里问,“额娘,等我回家,妹妹,唔,来了吗?”
“还没有,”我扶正他的帽沿,笑道,“不过到时你可以唱歌儿给她听,以后呢,她会待你特别亲热。”这也能算作胎教的一部分吧。
安和高兴地连连点头,踮起脚来抱着我的脖子,往我耳朵里吹气,“额娘,我不在,妹妹会想我的,对不对?”
“对。额娘也会想你,”我亲了亲他的小脸,答应会和多铎一道去接他。他“唔”了声,随即猛然朝我身后挥手,“哥,哥!”没等人走近,便跳下矮凳直扑上去。
博瀚一把将他举起,笑问,“去宫里,怕不怕?”
“不怕,”安和干脆道,“额娘说,巴图鲁和墨尔根什么也不怕,晚上不怕黑,一个人睡觉不会哭!”
我只差没把舌头咬下来,博瀚已经哈哈大笑起来,他把安和放下,对侯在一旁的嬷嬷道,“咱们的小墨尔根就拜托给嬷嬷了。”
安和犹自愤愤,鼓着腮帮子对我道,“额娘,我没说错,博瀚哥他笑话我!”
我挑着眉回道,“好,好,下次罚他和你一起睡”,视而不见博瀚在一旁卖力使的眼色。
待安和蹦蹦跳跳的背影消失在了转角处,他才轻声道,“二阿哥很懂事,福晋不必太过忧心。”
我只当他仍记仇方才的玩笑,便道,“还没轮到你这小鬼来安慰我”,他摇摇头,似不以为意,又道,“宁远的战事早日平息便好了。”
“克了宁远,还有锦州;克了锦州,还有兴城;克了兴城,还有绥中……仗是打不完的,”我叹了口气。改朝换代的乱世中,能够偏安一隅,已经称得上幸运。
“福晋,”他一张一张理着案头散乱的画纸,“如果我说我想跟十四爷去战场历练,您会反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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