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北门晨风的内人。”
“是吗?”依梅庭似乎有点不信地看了看洗心玉,他想不明白又似乎有点明白,但他不便去说。他转过话来,“那我们找她,这就是她自己的事,用得着你操心吗?只要她肯出马,夏禄文不可能不上钩!”
“哪里找?”
“雍门宫前候着就是了,她一定是来救夫的,只是她不认识我,我又不便硬找她。”
“正是,”洗心玉立即领悟了依梅庭的意思,“那好,我去找她,过几天,你来我这里听消息。”
几天后,依梅庭再次来到伊洛客栈,见到了千姿花美丽居。三人秘密地商量了一晚上,别的都商量妥当了,唯一的焦点是田悯。洗心玉一心想推迟行动时间,她想把田悯一块救出来。但依梅庭说:“田悯关在御史府大狱中,实在是无计可施,一点办法也没有。”
对于洗心玉的想法,美丽居坚决不同意,这不是明摆着吗?田悯既然救不出来,总不能为了她,北门晨风也不救了。美丽居内心的想法就不要说了,田悯与她何干?北门却是她的丈夫,她不想再节外生枝,让这一线希望流失。故她对洗心玉说:“这是什么时候,你不能只顾着你自己的名声和感受,置别人于不顾!”这言语就带有一丝恶毒。
“我怎么只顾着自己的名声和感受了?我根本就没这样想过!”洗心玉本没有美丽居的想法,被美丽居这样一说,反倒觉得自己是有这种想法似的。
“你怎么想我不管,但你明明知道,田悯是救不出来的,你还要坚持,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说到底,不就是为了对你自己有个交待,说明你不会放弃一个人,不就是为了你的良心。但是,良心有什么用?你总不能不顾事实,不顾条件,事实就是无法两全。——无法两全,你知不知道?”
美丽居这几句话,击中了洗心玉的要害,令洗心玉一时犹豫起来。再加上依梅庭也明白无误地告诉她:“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再拖延时日,只怕赵成想起,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依梅庭没说错,这一点洗心玉自己也想过。在这极端的难以取舍之间,她只有向美丽居和依梅庭让步,对田悯生出极大的悲哀来。
这天,依梅庭来到廷尉府,来实施他的计划。他特意来见夏禄文(夏禄文又不知道他是逆贼),装着故作惊讶的样子说:“昨天,我路过楚云馆……”
夏禄文一幕僚,听依梅庭去过楚云馆,甚感惊讶。谁不知道依梅庭正人君子,从不涉足金粉之地。所以今天一听依梅庭去过楚云馆,不由得笑了起来,说:“依大人也会去楚云馆?真是闻所未闻,哈哈哈!”这夏禄文的幕僚与夏禄文是一类人物,他不由得放肆地笑指起依梅庭来。
依梅庭故作恼怒地分辩道:“你想个什么呀?我只是说,我路过楚云馆,又没进楚云馆。”
“我也没说大人进去了啊,是不是?我想到哪里去了?还是依大人想到哪里去了?”那幕僚对着大家依然在刻薄着依梅庭。
“哈哈,哈哈!”几个同僚一起附和地笑了起来,他们同样对依梅庭这样受宠的年青人心怀龃龉。
“这有什么好笑的?我说我路过楚云馆,是因为遇到一件趣事……”
“对呀,大家听听,依大人遇到了一件趣事,这当然是一件趣事。”
“既然你们这样说,我就不说了。你们真不知道,世上也有这么漂亮的女人……”依梅庭故意装着无意中透出这么一点口风似的,说完,就不理睬他们。
这一句“世上也有这么漂亮的女人。”立即引起了夏禄文的注意,他放下了手中的案卷简编,抬起头来,喝住那幕僚。说:“这是什么地方?怎可如此狎谑浪言,全不成个体统。”他又对依梅庭说,“你说来,到底遇见了什么事?”
“如不是这事和我们廷尉府有关,我就不说了,——算了,算了,还是不说的好。”依梅庭依然装出有点恼怒的样子。
“既然和我们廷尉府有关,怎能不说?这是公事,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是,大人,”依梅庭故作公事公办不得不说的样子。他说,“我只是偶尔路过楚云馆,在那楚云馆旁的伊洛客栈里吃饭。没想到,一个身着孝服的女子来找我,说是听人说,我是廷尉府的,就来找我,想要替其父伸冤。不过说真的,这女子长得真漂亮,天仙都比不上,我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梅庭也会关注女人?”夏禄文似乎有点不信。
“你是没看到,看到了就知道了。世上也有这样的女人?那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啊!”依梅庭还装出有点神驰的样子。
“那她有何冤屈?”
“她是谷口县人,父亲关在我们廷尉府里。”
“她不是戴孝吗?”
“那是为母亲,她是前来救父的,好不惨戚。”
“你承应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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