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什么都看得很开,周周也说,没有想到你会成全了缨子,那是一般人不能做到的,我或许就不是一般人。连周周都认同我的长大,虽然她不在我的身边,不能看清楚事情的全部。每当我摸着那条破裂的眉毛的时候,我就想起那句俗语:断眉的人是会短命的。我相信,所以我决定做个好人,善良的人。
我看很多很多的书,书堆砌在床头落成一座小山。里面的爱情纠缠着整个故事,其实旁观的人一看就会觉得傻,甚至是好笑,我却明白,在其中不是傻子的人是不可能的,因为爱得彻底,失去了原本的理智。
我以为一切已结束,却发现劫数难逃。
缨子的再一次出现,的确是打破了我的生活。那天下午,阳光刚好,是礼拜六,我在家睡在床上,缨子打电话给我,说一定要见我。这是相隔半年后,她的请求。我迟疑了一会儿,我和她的见面势必会扰乱我的生活,但是我没有办法拒绝。我承认,我还是喜欢那个叫缨子的女生,所以我还是如约而至。
她没有变,精致的妆容,粉色的短裙,而在裙摆处还有一条细小的血迹。这些原本俗气的打扮在她的身上却显得很好看,我不得不承认,她依然美丽。但是她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却是说,带我走好吗?就现在。她的声音发颤,抖得厉害,可是这还是九月天,热气燃烧四处,但是她说她冷,全身都冷。她说我们走,现在就走。我把她带回家,给她热水,她拿在手里,身子基本不动,她的头发遮住了姣好的面容。我不自主地帮她把头发拨开,她的额头暗淡无光,我借势看她,但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乖巧得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鸟一样。
我给她毛巾,她去洗澡,洗去所有,回到最初的样子,我不可否认,女人在洗浴过后很诱人,如同鲜嫩多汁的水蜜桃,多想去咬一口啊,但是我和她都没有做出什么越轨的事情。她只是睡在我旁边,蜷着身子,头发上全是我喜欢的洗发水的香气,她的头靠在我的下巴那儿,有的时候会摩擦几下。她睡着了,轻微的甜酣。她的脸上满是红色块块,那是太多脂粉刺激的结果。她双手抱着我的腰,就是这样,紧紧地抱着。
那天晚上,我和她靠着。斜着身子的她让我想起那年在我家门外细细哭泣着的缨子。她抖着双肩,感到刺骨一样的冰冷,从我的手掌心刺入我的肉,一直延伸到我的心里。
摸摸她的发梢,一点点靠近她的脖子,把她抱在怀抱中,让她贪婪地吸附着我的温度。半夜,她缩着身体,弓着,看着让人心疼,还不断说梦话,听不清楚,但是我明显知道她的害怕。
但是她此刻在我身边了,温暖的身体代表她是真的存在,我就这样抱着她。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或者停下来吧,只有这样我才能确定我是拥有她的。我觉得自己那个时候是很幸福的,我忘记所有,我的世界里,我的房子里就只有我和她,总归是拥有过,但是人的贪念总是给得越多,就希望得越多。
第二天,我和她乘着列车离开这个城市,义无返顾。她只是告诉我,带她走,我点头,麻木地点头。对她,我没有理由和能力去反抗。我们要去北方的城市,告别这个城市里的闷热和湿润,告别这里的生活。我没有去追问她的突然到来,她没有说,我也就没有去问,但是我心里很想知道,嘉伟呢,那个她说要照顾的男人呢?她难道不要了吗,就把他丢弃了吗?我不相信那是缨子,但是我面前的没有施脂粉的她,正安静地织着一条围巾,白色的款式,有些蓝色的花朵。我不知道那是给谁的。在火车上她常常叫冷,她要我抱着她,她说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全,才能感觉到自己是在被保护着的女人,她现在需要的仅仅只是拥抱而已,她不再是那种追求太多的女人,她开始只要那么一点点,她问我索要,我给,义无返顾。
对于缨子,我无法拒绝,我知道内心的感受是欺骗不了自己的,哪怕我把自己丢弃,我都不会抛弃她。所以我决定放逐一次。但是那条沾着血迹的粉色裙子一直在她的身上没有丢,她一直抓得紧紧的。我很想去问她究竟怎么了,但是迟迟没有开口。缨子说,请就这样抱着我好吗?她看着我,眼睛里湿润着,漾着杏色。
chapter9逃离(2)
外面树木一点点向后飞奔,它们长年累月忘情地看着铁路枕木,发黑的枕木,但是它们依然守候。虽然每一次列车经过都有可能碾碎已经腐朽的枕木,也可能把铁路边已经长出太多枝桠的树木击倒,但是它们年复一年地对望,在铁路两边一直依偎。多好。是啊,我飞快地想象以后我们的日子。
但是此刻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我说不清楚,恋人?情人?朋友?没有一个确切的词语可以用来形容,我分不清楚,我也没有想过去分清楚,那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但是她要瞒我的事情最终还是没有可能瞒下来。
我和她只是抱在一起,在这个有点寒冷的北方城市里过活。
我们住在一个小巷子里,弯弯曲曲的巷子弯着道路,扭曲变形,成为一张张脸,那些脸扭曲得可怕,谁知道这里原本是什么样子,将来是什么样子。
她的肚子一天天地隆起,她看着我充满着罪恶感。那不是我的孩子,我没有碰过她,我没有。我们在这个城市是一对陌生的旅客,过路人,我们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凭证和依据。我需要钱,她需要营养,虽然那孩子不是我的,但是我知道她想把那孩子生出来。那会是嘉伟的孩子,明亮的眸子还有阳光笑容的孩子。但是缨子有的时候又不想要他,她好几次要故意去弄掉他,杀了他。我说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残忍到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我和她说,我不介意那是谁的孩子,绝对不介意。我在她面前发誓。我只是希望她好好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不管这是谁的孩子,我要了,我愿意就这样照顾她还有她的孩子。缨子说,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不回答,我也不知道。这或许是我上辈子欠你的。我把缨子抱上床,一直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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