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雷斯骑在旅者背上,刚走过这个村子的第一幢石砌房屋,就有一名身穿灰绿色外套的护法走到他面前。看见这个男人走了两步,加雷斯就已经确定他是一名护法了,而且他很快又发现街上那些盯着他的女人们无瑕的两仪师面容。光明在上,在这个靠近阿玛迪西亚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两仪师?这里到处都有谣传说埃尔隆要夺取艾达河这边的沿岸地区,这肯定是白袍众的意思。两仪师无疑是可以保卫自己的,但如果培卓·南奥派一个军团过来,这些女人还是会死伤惨重。从暴露在地面上的这些树桩来看,在两个月前这里还是一片森林。玛莱怎么会跑到这么一个地方来?加雷斯确信能在这里找到她。前面村子里的人都记得有三个年轻貌美的女人结伴向这儿走来,特别是其中还有一个人询问他们如何前往一座在白袍众战争后就被遗弃的城市。
那名护法是个宽脸大汉,从胡子判断,他是名伊利安人。他在加雷斯面前的街道上站定,朝着加雷斯的大鼻子枣红阉马鞠了个躬:“加雷斯大人?我是努何·杜曼德,请随我来,有人正在等你。”
加雷斯缓缓地下了马,脱下骑马手套,将它们塞进剑带后面,一双眼睛却在打量着这座小镇。现在他身上已经不是刚出发时那件灰色的丝绸外套,而是换上一件更适合旅行的软皮外套。两仪师和护法,以及所有这些沉默地看着他的人,即使是那些应该是仆人的人们也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努何认识他,他绝非默默无闻之辈,但他怀疑实际的情况并不止是如此,即使玛莱是……即使她们是两仪师的密探,这仍然无法改变她们立下的誓言。“带路吧,努何盖丁。”从对方的表情判断,他不知道努何有没有因为这个称呼而感到吃惊。
努何带他走进客栈,或者曾经是客栈的一座建筑物,这里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座战役司令部,里面随处可见来回奔忙的人,也许这确实算是一座战役司令部,如果两仪师真的在计划一场战役的话。他看见了赛芮拉正坐在房间的角落里,身旁坐着另一个高大的男人,很可能是代林。当赛芮拉看见他的时候,她的下巴差点掉到桌子上,然后她立刻别开脸,却又偷偷地从眼角看着他,仿佛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代林似乎是睁着眼睡着了,一双无神的眼睛茫然地望着前方。努何带着他走过大厅时,没有一名两仪师或护法多看他一眼,但加雷斯愿意用自己全部的庄园和土地打赌,他们每个人从他身上观察到的信息都比那些盯着他的仆人多十倍。他真应该在发现是谁占据这个小镇时,就立刻掉头催马离开。
当努何开始逐一向他介绍坐在椅子上的六位两仪师时,加雷斯一边鞠躬,一边小心地记下护法提供给他的信息——只有傻瓜才会对两仪师掉以轻心。但他真正的心思却落在那两名乖乖站在墙边的年轻女子身上,她们身侧是一座刚刚扫干净的壁炉。那个身材窈窕的阿拉多曼女子给了他一个微笑,笑容里没什么勾引的意味,倒是多了几分颤抖。玛莱也很害怕,他敢说,实际上她是害怕得不得了,但那双望向他的蓝眼睛里仍然充满了挑战。这女孩的勇气真可比得上一头狮子。
“很高兴见到你,加雷斯大人。”火色头发的两仪师说道。她的身材稍有些丰满,配上那双眼角上扬的凤眼,即使她的手指上有巨蛇戒,遇到她的男人也很难不多看她两眼。“能否告诉我们,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当然可以,两仪师雪瑞安。”努何仍然站在他身边,但他想象不出这里有哪个女人会担心受到他这个老兵的伤害。他相信她们已经知道他来的原因,现在只是等待着从他口中再印证一遍。两仪师会隐瞒一切,但至少在他提到那个誓言时,她们之中有个人眨了一下眼。
“真是个可怕的故事,加雷斯大人。”那名叫爱耐雅的两仪师说道,虽然有着光洁无瑕的面容,她看上去却更像是个快乐满足的农妇,而非两仪师。“不过我还是很惊讶,你竟然追这三名背誓者追了这么远。”玛莱白皙的面容立刻变成了赤红色。“当然,这么严重的誓言肯定是不该被打破的。”
“很不幸的,”雪瑞安说,“我们还不能让你把她们带走。”
那就是说,她们是两仪师的密探了。“一个不该被打破的严重誓言,但你们还是要阻止她们遵守它?”
“她们会遵守它的。”麦瑞勒一边说,一边瞥了一眼壁炉边上的两个人,这一眼让两人的站姿更加僵硬了,“而且你可以相信,她们已经在为立下那样的誓言后逃走而感到后悔了。”这次雅玛娜也红了脸,玛莱的表情就像是她可以嚼碎石块。“但我们还不能让她们走。”刚才护法在介绍时没有提及宗派,不过加雷斯觉得这个深色皮肤的美人应该属于绿宗,而那位被称作摩芙玲的矮个儿圆脸女子则是褐宗的。他的判断依据是麦瑞勒拋给努何的一个微笑,和摩芙玲那种若有所思的神情。“实际上,她们并没有说明会在什么时候侍奉你,而我们现在还要用到她们。”
这很愚蠢,他现在应该为了打扰这些人而道歉,并立刻转身离开,当然,这么做也同样愚蠢。当努何在街道上和他搭话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很可能无法活着离开沙力达了。在森林里,他和部下分开的地方埋伏着大约五十名护法,甚至有可能是一百名。乔尼他们可以好好和护法打一仗,但他不是带他们来赴死的,他是个被一对眼眸引诱进圈套的傻瓜。既然已经陷进来了,他不如索性走完这最后几步。“纵火、盗窃和伤人,两仪师,这些是罪行,她们接受了审问和判决,并立下誓言。但我并不反对留在这里,直到你们结束她们的事务。在你们不需要玛莱时,她可以作为我的勤务兵。我会记录她为我服务的时间,并以此抵偿她将来侍奉我的时间。”
玛莱气恼地张开嘴,仿佛是知道这名女子要说话,六对两仪师的眼睛同时盯住了她。她动了动肩膀,重新闭紧嘴巴,然后紧握双拳,继续将愤怒的目光投在加雷斯身上。加雷斯很高兴玛莱的手里没有握着一把匕首。
麦瑞勒似乎是很想笑出来的样子:“最好选其他人吧,加雷斯大人,看她瞪着你的样子,你会发现跟她……合不来的。”
加雷斯觉得雅玛娜听到两仪师这么说,脸应该比刚才更红才对,但事实证明他猜错了。雅玛娜看着他,很像是正在估量着他,她甚至还和麦瑞勒交换了个带着笑意的眼神。好吧,毕竟她是个阿拉多曼女人,而且与上次见面时相比,现在雅玛娜身上的阿拉多曼味道似乎更重了。
与卡琳亚相比,其他两仪师就显得温暖许多。现在这个最冰冷的两仪师从椅子上向前倾过身子,她和那个大眼睛的波恩宁是加雷斯最警戒的两个人,加雷斯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从权力游戏的角度去看,加雷斯能从这两个女人身上清楚嗅到野心的气味。也许他正被卷入一场新的权力游戏。
“你应该知道,”卡琳亚冷冷地说,“被你称作玛莱的这个女人,实际上就是史汪·桑辰,前任玉座,而雅玛娜的真名是莉安·沙瑞福,她是史汪的撰史者。”
加雷斯能做的惟一一件事就是不让自己像个乡下农夫般张大嘴巴,现在他才发现,玛莱的脸正是史汪的面孔变得更加青春、柔和后的模样。“这是怎么回事?”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这几乎是他现在惟一能说出的一句话了。
“有些事情,男人们最好不要知道,”雪瑞安冷漠地答道,“大多数女人也不该知道。”
玛莱——不,现在他应该用她真正的名字了——史汪已经遭到了静断,这是他知道的。现在史汪的变化一定和静断有关,如果是这样,那位有着天鹅般柔美脖颈的前撰史者一定也被静断了。只是与两仪师谈论静断大概是一个人发掘自己勇气的最好办法。而且,如果是两仪师不想说的事情,就连天空的颜色她们也不会直接告诉你。
干得好,这些两仪师,她们先是麻痹了他,然后在他最疏忽的时候给了他重重一击。思考着她们为什么要如此处心积虑地消磨他的意志,他产生了一种接近绝望的预感,而现在他很想确定自己的预感是不是对的。“这并没有改变她们立下的誓言,如果她们仍旧是玉座和撰史者,塔瓦隆的法律也会强制她们遵守誓言的。”
“既然你不反对留在这里,”雪瑞安说,“你可以让史汪当你的贴身仆人,但那得等到我们不需要她的时候。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拥有她们三个,包括明,那个一直被你当成赛芮拉的女孩。”这番话和前面那些话一样激怒了史汪,史汪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只是她的声音很小,让加雷斯完全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而且既然你不反对,加雷斯大人,在你留在我们之中的这段期间里,你可以为我们做些事情。”
“两仪师的感谢是不该被轻视的。”摩芙玲说。
“为我们服务,你的所有行为都将是光明与正义的。”卡琳亚接着说道。
波恩宁点点头,用郑重的声音说:“你曾经忠诚地侍奉过摩格丝和安多,以同样的忠心为我们服务,你绝不会只落得一个被放逐的结局。我们要求你做的事绝对不会有损你的荣誉,也绝不会伤害到安多。”
加雷斯的脸色马上难看起来,没错,他又陷进权力游戏里了。有时候,他觉得达斯戴马一定是两仪师发明的,她们似乎在睡觉时也还在玩着这个游戏。战争肯定会发生更多的流血事件,但它也更加诚实,如果她们要拉住系在他身上的傀儡线,那她们已经做到了。但无论她们想怎样牵动这些傀儡线,现在他要让她们知道,他不是个没脑子的傀儡。
“白塔不完整了。”他不带表情地说。那些两仪师全都瞪大了眼睛,但他没有给她们机会说话。“宗派已经分裂,这是你们聚集在此的惟一理由,但你们应该不差一两把剑——”他看了努何一眼,护法向他点点头。“所以你们想要我做的应该是统领一支军队,但首先是要建立一支军队,除非你们还有其他营地,而且那里的男人比我现在看见的要多许多,而你们想让我这样做,就表示你们要反对爱莉达。”雪瑞安的神情很是恼怒,爱耐雅露出忧虑的神情,卡琳亚则欲言又止,但加雷斯毫不停歇地继续说了下去。让她们听吧,在未来的一个月里,加雷斯相信自己会听到她们无穷的说辞。“很好,我从来都不喜欢爱莉达,我也不相信她会成为一位好玉座,更重要的是,我可以组建一支能够攻下塔瓦隆的军队,但你们要知道,这个过程是漫长而血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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