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震天略带孩子气地笑笑:“我们已经建国近50年了,上通下达还做不到吗?S省的上上下下,都还知道我这个老头子还活着,还知道我对S省发生的事情颇有些兴趣。陆震天的小儿子准备捐1000多万为家乡修条二级公路,你说,会有多少个知情者给我报喜?这种事,不宜多做,过犹不及。毕竟,你是陆震天的儿子。这几年,高级干部的配偶和子女,出的经济案子太多了。老百姓的想法很单纯,太张扬了,他们会有想法的。另外,我想给你提个醒儿。政治上,你也应该给自己提个目标。譬如说,是不是可以考虑写个入党申请书?抗战期间,毛主席就提出了要把我们党建设成为一个广大群众性的党。这个建党方针,在以后的几十年里,有时候贯彻得好,有时候就贯彻得不好。50年代中期,党中央明确提出了知识分子的阶级属性,把绝大多数知识分子,划入工人阶级了。可惜反右扩大化,伤了很多知识分子的心。这十来年,我们在党建方面,也是有教训的。譬如,很多时候,我们狭隘地理解了工人阶级先锋队的意义。中产阶层出现了,该把他们归为哪个阶级呢?非公有制企业的职工,算不算工人阶级?肯定要算。可是,领导这一部分职工发展生产力的老板们应该算哪个阶级?这些问题必须弄清楚。共产党应该是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的忠实代表者,最广大的人民群众,自然要包括各个阶层的人民群众。当然,我们党不是全民党,但要充分体现党的群众性和人民性。我们党也不是所谓的精英党,可我们必须把各个阶层尽可能多的优秀人才吸收到党内来。这些年,我们党对在非公有制领域里发展生产力的人的入党问题,不够重视,甚至人为地设置了障碍,阻止这些人当中的优秀分子进入党内,现在看是很不明智的。这方面,天雄想的要深远得多。作为父亲,这些年我对你和天雄,确实不够一视同仁,我再次作检讨。你认真考虑考虑吧。”
陆承伟仔仔细细听完陆震天这番长篇谈话,又感激、又感动、又庆幸。他一时还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力量让父亲两次检讨了这些年对他的轻视。这确实是一个值得纪念的事情。这次亮相,能得到一位职业革命家的基本肯定,应该算是一项成就。陆承伟眨眨眼睛,动情地说:“爸爸,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也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这时,史天雄和陆小艺已经拿到了离婚证。在陆小艺的提议下,两个人进了文革前陆家住过的院子。院子已经变成铁帽子王府管理人员的办公处。面对熟悉的房屋,熟悉的院子,熟悉的古槐,两个人都默不作声。
陆小艺久久地看着古槐高大的树冠,脑子里闪过少年时代在这里经历过的一切重要时间,喃喃自语起来:“自从你也爱爬槐树,我就害怕起来。有一天早晨,你和承伟跑步去了,我找来梯子,用望远镜看过那边的风景。只看了一眼,我就知道我在很多地方输给了袁慧。但我不知道我输在哪里。后来,我才明白,是历史、背景上的差异,使袁慧对你们更有吸引力。百年的老贵族和新贵,当然有太多的差异。昨天,我和承伟去了西山八大处,瞻仰过你们三个留下的同心锁。我终于明白应该说是找到了另外一种解释。你用不着承认或否认,因为你的行为可能是受潜意识支配的。事实是,你和承伟当时都爱上了袁慧!我主动吻你,使小计谋吸引你,可算是机关算尽了。现在我才知道,你从来没把我当成一个女人来爱过。我承认,我失败了。”
史天雄听得难受,央求道:“小艺,别说了。”
陆小艺泪眼婆娑,苦笑道:“我希望今天我失去的,只是一个不称职的丈夫……我希望我今天能找回一个永远、永远的兄长……”再也撑不住,掩面跑走了。
史天雄在胡同里抽支烟,看时间还早,坐出租车去了儿子史勇就读的中学。他认为有必要让儿子知道这件事。
史勇长得几乎和史天雄一样高大了,看见史天雄在校门外等候,和一个女同学耳语几句,迎了过去,腼腆地喊了一声:“爸。”
史天雄看看已经长胡须的儿子,用商量的口气说:“小勇,晚上可不可以陪爸爸吃顿饭?明天我就回西平了。”
史勇道:“当然可以,爸爸。”
史天雄看看推着自行车,不停回头朝这边张望的女孩子,“春节和你一起去看冰灯的女同学呢?”
史勇很帅气地耸耸肩,“换人了。碎嘴子,又抠门,小性子,我不换人,累得慌。”
史天雄伸手拍拍儿子的头:“你小子,真是的……再有半年多就高考了……”
史勇抬头眯眼看看夕阳,站下来道:“明年秋天,你可以到清华或者北大找我了。爸爸,你回来是离婚的吧。”
史天雄吃惊地看着儿子,“你妈告诉你的?”
史勇道:“用得着吗?妈曾经找我搞统战,我没接招儿。我认为这完全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我多少能感觉到你这几年过得并不开心。怎么说呢?妈也是个好母亲,可不是你的好妻子。妈有一种支配男人的爱好,优秀的男人,都不愿意受女人的支配。你们分开了,还能成为好朋友。这件事,我会对外公外婆保密的。妈这一点做的不错。这叫善意的欺骗,这叫隐瞒就是美德。”说罢,面带几分理解的神情,看着史天雄。
史天雄满意地笑了,用拳头捣捣儿子的肩膀:“小子,比你爸18岁时强多了。找你谈谈,是个正确的选择。怎么样?吃快餐去。”
史勇笑了:“潜意识里,你还是把我当小孩看呢。你能不能请我去一家小酒馆,教我喝一点50度以上的烈酒?我还想跟你谈一谈金月兰阿姨呢。她的命运挺吸引人的。”
史天雄怔了好一会儿,说道:“你的消息还挺灵通的。我同意你晚上喝点二锅头。”
爷俩像朋友一样,肩并肩走在人行道上,交谈着去找小酒馆。
父子俩谈得投机,忘了及时请假,又让团圆晚饭留了缺憾,苏园大为光火。
史勇和史天雄进了客厅。史勇看见陆承伟在家,喜出望外,拉住陆承伟说了起来。苏园伸鼻子四处嗅嗅,严肃地问:“是谁又喝白酒又抽烟了?一点记性也没有!”
史天雄难为情地说:“妈,是我。”
史勇接一句:“还有我。”
苏园伸出手指着史天雄道:“你这个爸是怎么当的?他还是个中学生,你就让他又抽烟又喝酒!保健医生的话,你们全当成耳旁风了。”
陆震天把轮椅转到卧室门口,大声说:“小题大作。史勇已经是公民了,抽支烟,喝点酒,有什么大不了的。”
苏园叹着气道:“还不都是为你好,不识好人心!好好好,你就这么惯他吧。我不管了。”说着赌气出去了。
陆震天喊道:“天雄,你过来,我要和你谈谈。”陆小艺和陆承伟看着史天雄进了陆震天的卧室,又听陆震天大声说:“你把门锁上。”
陆承伟担忧道:“爸爸恐怕已经猜到了。事先应该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陆小艺无所谓在哼一声:“说这些都是马后炮了。反正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了。长痛不如短痛。”自己一个人上楼去了。偌大的客厅,变得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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