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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第1页)

谢·卡拉加诺夫错了。俄罗斯不是地区性大国。无论是欧洲还是亚洲,离开了俄罗斯,你无法想像今天会是一幅什么情形。俄罗斯在北半球居于主导地位;她与阿拉斯加与日本都仅相隔几十海里;与中国和朝鲜陆上接壤,与印度、中亚国家、中东和近东都有着源远流长的联系。俄罗斯联邦不能放弃今天还在生效的国际义务。这些义务中有许多是从苏联那里继承下来的。在理智地奉行积极外交政策的时候,俄罗斯并不是在浪费,而是在增加自己的外交及其他资源。在当今这一困难时期,作为核大国之一,俄罗斯的地位和举动应该能够保障俄罗斯民族的、国家的和经济的利益。任何一个国家的政治领导人都不能不考虑到这一点——如果他还想保留权力和影响力的话。2000年6月和7月,这种积极外交政策的优越性恰恰被普京所证明。

出访西欧

在莫斯科,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和美国总统克林顿举行了两国峰会。其主要议题是美国发展国家导弹防御系统新计划。对于这个计划,虽然美国已经投入了大量资金,但却没有得到其他国家的支持。此后不久,弗拉基米尔·普京以俄罗斯总统的身份完成了两次对西欧国家的正式访问,第一次是意大利,然后是西班牙和德国。普京会见了上述国家的领导人,与社会活动家和实业界人士见面,参加了几场文化活动,并受到了罗马教皇约翰·保罗二世的接见。他们讨论了一些重要的倡议,例如作为对备受质疑的美国方案的回应,提出建立欧洲共同反弹道导弹防御系统。

尽管没有什么轰动性的事件发生,但是几乎所有的专家都对这次访问的成果给予积极的评价。谈到与俄罗斯总统会晤的成果时,联邦德国总理格哈德·施罗德说:“我将长期友好地与普京合作,这一点毫无疑问。会谈所取得的经济成果也相当不错。普京所出访的国家都不是核俱乐部成员,尽管他们加入了北约。但恰恰是因为这一点,他们所有人都对美国的有限国家导弹防御计划深表疑虑,而对于普京的提议表现出明显兴趣。” 正如一位职业外交官所说的那样,普京通过吸引无核国家参与讨论欧洲安全的主要问题来从侧翼迂回攻击美国的计划。

在这里,没有必要详细谈论普京西欧之行是如何快速、内容如何丰富的所有细节。欧洲国家领导人看到了一位坚定、自信和内行的政治家,无论是行为风格还是谈判个性,都与鲍里斯·叶利钦大相径庭,在他那里,没有任何故作亲热的表示和“不打领带”的会见。普京既不想表现出沙皇的气势,也不想给人们留下超人的印象;他既不表现出傲慢,也没有要让交谈者喜欢自己的廉价企图。他还不会逾越常规的礼节,正如职业外交家、苏联前外长亚历山大·别斯梅尔特内赫所言:“普京首先是一个欧洲人,是一位有些乏味的现代政治家。他做事专注,奉行实用主义,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对于当今的俄罗斯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在德国媒体上甚至出现了一篇标题为“普京——一个德国人”的文章。也的确,德国人非常喜欢他。因为俄罗斯总统可以和他们用流利的德语进行交流。

但恰恰是这一点,对于普京的伙伴来说,是非常难以接受的:他们的头脑中已经形成了有关俄罗斯领导人——从赫鲁晓夫到叶利钦的固定模式,而普京跟这个模式格格不入。隶属俄联邦总统的国家公务学院的俄罗斯专家叶卡捷琳娜·米哈伊洛娃就此写道:“普京向国际社会所展现出来的一切,对于国外的政治上层人物来说都出乎意料、令人惊奇而又很不习惯。这与他们过去几十年对苏联和俄罗斯国务活动家所形成的印象有天壤之别。很显然,站在人们面前的是一个新型政治家,而其身后则是庞大的核大国,这让他们害怕和紧张,促使他们不仅要寻找政治接触,而且还要表现出相互理解和诚心实意。西方没有与这类国务活动家打交道的经验,他们所有政治的‘教学大纲’都是根据政治局委员、党的经济活动家和州委书记等人的思维习惯而修订的,就连那位尝试推行公开性和开放政策的戈尔巴乔夫也算不上是这类新派政治家。”

俄罗斯外交政策新重点(4)

毋庸置疑,西方政治家和专家都在认真刻录弗拉基米尔·普京个性和风格的所有细节。不过,在我们眼前所看到的是,曾经在2000年1月、3月或5月给予普京相当多关注的西方报刊和电视在6月的时候,有关他的内容突然少了下来,尽管他此时离他们更近了。在报纸的头版中,几乎没有普京会见和召开记者招待会的新闻和报道。某些观察家将西方大众传媒刻意冷淡普京与车臣战争和“古辛斯基案件”联系起来,但是车臣战争已经打了很久了,而“古辛斯基案件”在西方也没有太多人关注。从1999年南斯拉夫事件的阐述中,我们可以确信,西方的媒体报刊被控制得很好。应当说,在2000年6月时,他们是在对某种清楚的信号做出反应。

许多有关普京的材料具有令人吃惊的倾向性。例如,曾经在苏联和俄罗斯工作了20年,与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关系很好的一位前共产党员、意大利记者朱利叶拓·基耶萨在谈到普京出访意大利时,写道:“马上就可以看得出,他穿的是旧式苏联风格的西服。从普京西服上衣那长长的袖子就可以发现这一点,他的上衣袖子遮住了烈日暴晒下汗津津的双手。这一点还可以从他所打的领结上看出来,这种系法甚至在俄罗斯国内也不太流行了。在年轻的改革者,如丘拜斯、阿文、别列佐夫斯基和盖达尔开始直接从伦敦、巴黎和罗马定做服装之后,领结的样式就发生了变化。我们意大利人可以从最近处来看这些对整个国家来说最不可思议、最神奇而又最无耻地操纵国家的人。众所周知,这些操纵者的计划是在短短6个月的时间里,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推上权力的顶峰。而甚至就连这个人自己也从来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自己能登上政治的奥林匹亚山峰。这让人们得出这样一种的印象,那就是通过计算机的帮助,筛选出一位没有过去的、平淡无奇的和没有超凡脱俗性的人,他既不是一个下流胚,但也绝不是英雄,这个人既有平常的高尚品德,也有一些恶习,还有谦逊的、局限的世界观。他们取得了成功,‘小人物’先生在3月26日成了沙皇。”

其他一些记者也曾谈到了对普京的类似看法,但这都是1999年12月或2000年1月~2月的事情(尽管没有朱利叶拓·基耶萨在有关普京的文章中所表现出的令人惊奇的高傲劲儿)。在他们的理论中,阴谋是推动历史进步的主要动力。但若到2000年6月时还发表一些粗俗判断,就不合适了。当时,俄罗斯已有大量的有关普京及其通往权力顶峰道路的消息,如此一来,已经不允许人们再用“小人物”先生来称呼他,当然也不能说他是“沙皇”。

不过,普京本人很平静地对待所有有关他欧洲之行状况的评述,正像我们在7月份时所确信的那样,他做了相应的矫正。

东方之旅

2000年7月,东方成了俄罗斯总统对外政策的主要方面。其第一阶段是普京出席在杜尚别举行的“上海五国”峰会。迄今为止,加入到该组织中的国家有俄罗斯、中国、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和塔吉克斯坦。土库曼斯坦很早就已经宣布自己在地区中保持完全中立,并拒绝加入任何形式的组织。乌兹别克斯坦是中亚地区经济和文化最发达的国家,一直觊觎地区领袖的位子,它试图与俄罗斯保持距离。不过,这次乌兹别克斯坦总统伊斯拉姆·卡里莫夫却飞到了杜尚别,这其中有非同寻常的原因。

2000年夏,激进的伊斯兰运动塔利班在阿富汗北部取得了一系列胜利,从而使塔利班的势力逼近前苏联中亚地区国家边界。这令藏匿在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等国险峻高山地区的原教旨主义分子感到欢欣鼓舞。在塔利班的支持下,一股力量较大的匪徒开始进攻乌兹别克斯坦。专家认为,采取这一步骤的最终目的在于在物产丰饶、居民密集的费尔干纳盆地建立一个伊斯兰国家。在中亚地区,局势比1999年的车臣更加危险。

尽管如此,没有任何一个前苏联国家,其中包括哈萨克斯坦,做好了有效回击穆斯林宗教狂热分子疯狂进攻的准备。在苏联解体的10年中,这个地区没有建立起足够运转高效的强力部门——军队、情报机构、边防军以及反恐特种部队。这一地区国家间建立良好的相互关系还只是一种愿望,对这一切表示不安的国家不仅有俄罗斯,还有存在伊斯兰问题的中国。一些雇佣兵开始试图由车臣转战中亚,由此可知,有一个统一的组织在协调阿富汗塔利班、 乌兹别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的圣战者以及车臣恐怖分子的军事行动。

杜尚别峰会再一次表明,中亚广袤地区的稳定恰恰是最大限度地依赖于俄罗斯和中国。弗拉基米尔·普京在峰会宣布,俄罗斯不仅要保留,而且还要增强自己在塔吉克斯坦的军事存在,并向其他中亚国家提供必要的军事技术装备。上海五国领导人支持中国在台湾问题上的立场以及“俄罗斯在车臣共和国的合理的军事行动”。他们表达了在地区内努力建立一种新的安全模式的愿望,其将有别于冷战时期的联盟和阵营。在这种情况之下,很少有人能对此提出异议,因为在整个国际关系体系中,这一地区的稳定至关重要。此外,他们还决定将上海五国改为上海论坛,吸收乌兹别克斯坦加入。

2000年7月18日北京会谈拉开了普京总统远东之行的序幕。西方报纸写道,普京访问中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还是那老一套的、普京式的“积极风格”。正如预料的那样,两国领导人不仅签署了“北京共同宣言”,而且还发表了反对美国扩大“有限的”国家导弹防御体系的特别声明。俄罗斯和中国重申了两国的战略伙伴关系。

俄罗斯外交政策新重点(5)

在这种背景下,谈到的就不局限于外交事务了。俄中两国提出的声明是两个核大国、同时也是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要求。中国和俄联邦领导人还就几个重大经济项目的合作以及增加向中国出售军工产品和扩大边贸等方面达成协议。江泽民和弗拉基米尔·普京之间会谈的总体气氛非常好,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双方所展现出来的不仅是彬彬有礼,还有友好、互相理解和尊重,这在两国之间已经几十年没有见到了。

对主人给予自己的热情款待,普京非常感动。他还被愉快地告知,几位中国领导人都精通俄语,这些人中包括50年代曾在苏联学习和工作的江泽民,他们都了解和喜欢俄罗斯。“英国广播公司”甚至提出了这样的问题:“莫斯科—北京:轴心还是梭镖?”江泽民回答了这个问题,他说,这是两国的一种新型关系,是不针对第三国的一个同盟,是贯彻多极化世界的思想。

北京会晤为普京对朝鲜人民民主主义共和国的成功访问做了准备。很多国家和不同倾向的报刊,都不无根据地将这次访问称为轰动性事件和一次突破。无论是苏联领导人还是俄罗斯领导人,都从来没有访问过平壤,而西方国家首脑也没有到过朝鲜。因此,普京的访问对于朝鲜来说是一次很大的成就,它帮助自己开始摆脱全面的国际孤立。众所周知,这个对外部世界来说几乎是完全封闭的国家的政策让西方国家感到不安,特别是日本和韩国。而恰恰是朝鲜的导弹计划成了美国研制和开发自己国家导弹防御体系的主要借口。在这里,没有必要去议论朝鲜的制度和意识形态,显而易见,将这个制度予以孤立只会加剧它被围在城堡当中的想像。所以对整个地区来说,普京对平壤的访问被认为具有历史意义。

朝鲜方面给予俄联邦总统的礼遇空前绝后。几十万朝鲜公民的兴奋看来是发自内心的。会谈所取得的最重要成果是朝鲜领导人金正日同意完全放弃朝鲜的导弹计划,条件是“如果发达国家帮助朝鲜发射用于通讯和宇宙研究的卫星”。过了一天,在谈到自己的平壤会晤时,普京说,已经接受邀请将要访俄的金正日是很善于把握信息的当代政治家,而俄罗斯和朝鲜也能够根本性地提高两国的经济合作水平。

某些俄罗斯报纸和杂志试图证明,普京访问平壤,得分的只是金正日,他对“经验欠佳的俄罗斯总统讲述的只是一个朝鲜和平导弹计划的童话”。还有人写道,日本因为这件事情感到十分恼怒等等。

但事实并非如此,普京的远东之行提高了日本的兴趣,并且是超乎寻常的,基本上也是善意的。日本报纸写道,恰恰是俄罗斯将朝鲜从死胡同里拽了出来,而这提高了莫斯科的政治影响力。只是在一些保守的欧洲报纸的评论中,人们才感受到了一些恼怒。伦敦的《泰晤士报》写道:“弗拉基米尔·普京前往冲绳是要参加自己的首次‘八国集团’领导人峰会。顺路,他扮演了一回掮客。访问中国和朝鲜更多的是在做秀。普京需要在冲绳的橱窗中摆上自己的商品,提起美国人对俄罗斯的兴趣,就像美国人对国际大赛的兴趣——这是在打‘中国牌’。”

但在冲绳,恰恰是来自工党的英国首相托尼·布莱尔以最大的热情欢迎普京。

冲绳峰会,普京在国际政治舞台上首演成功

折射鲍里斯·别列佐夫斯基身边人观点的《货币》杂志声称,普京总统在冲绳犯了很多错误,在“八国集团”领导人峰会遭到了惨败,其程度足以与1905年俄国舰队在对马海峡的失利相提并论。 去批驳这一结论没有任何意义。根据所有严肃政治观察家的说法,这次为时三天的会议的参加者,尤其是七个最发达工业化国家的领导人都认为,普京总统参加峰会不仅对他本人,而且对其他领导人也是顺利、重要的。

7月21日晚,弗拉基米尔·普京从布拉戈维申斯克飞抵冲绳,没有能赶得上领导人的第一次工作会晤。但在晚饭以后,他与比尔·克林顿进行了一个小时的交谈,详细介绍了自己在中国和朝鲜的会晤情况。总体而言,克林顿很满意。早前克林顿宣布美国将在2000年8月时通过导弹防御系统的决议把他自己逼到了墙角上,但是克林顿既无法让自己的盟友理解,更不能说服对手接受破坏导弹——核武器稳定的解释。首批试射的“星球大战武器”没有取得成功,而第一阶段导弹防御体系的整个系统实在太过昂贵且非常不可靠。现在克林顿能推迟做出最后决定了,而且也不会有失面子。在他们结束会晤后所发表的联合声明中克林顿做到了这一点。又过了几个星期,美国总统正式宣布暂缓部署国家导弹防御系统。这个决心留给下任美国总统下。

一些专家认为,这意味着1972年签署的反弹道导弹条约最少还可以延长6年的寿命,当然这是在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可以取得大选胜利的前提下。几乎所有的外交和军事专家都认为,克林顿的这一决定是俄罗斯近几年来所取得的最大一次外交胜利。出席“八国峰会”的所有领导人都对达成的妥协表示欢迎。他们怀着浓厚的兴趣认真倾听普京讲自己的中国和朝鲜之行。普京成了所有峰会参加者关注的中心。他的发言、答问以及他们之间的友好辩论成了八位领导人共进午餐时谈论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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