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郑故意离开我一段距离,什么也没说。太阳往西斜下去,寒气自山谷旋起。只是我一厢情愿,我爸和我姐的时间里,不知道埋着多少各自的因由,而决定于这个世界不再交错,哪怕在同一座城里,也与最遥远的距离没有区别。人若不想认识一个人,就能够把认识的也忘记。依靠想,是把这几十年跟我联系起来的唯一形式。想着想着我就觉得没意思,我爸和我这个姐,谁需要谁呢?我的念想会让什么生发,还是让消失的回来?我满心的凄凉,甚至有些后悔找到她。
小郑慢慢过来,也坐下,递我一根烟。山风起来了,总是吹灭打火机的火苗。我们还是点着了烟,坐在那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里有我的父亲,更多的人活着的时候从不曾认识,从不往来。上坟的人会把祭品也敬献在旁边的墓碑前,几个苹果或者一些点心,替他们于那一世走动走动。因为活着的人,死去的人能继续存在,包括告诉他一些事情,自己回答自己的同时,就认为他也知道了。
哥,找到了,你还觉得怎么了?我不好说哦。小郑试探着,希望排解我的疑惑和郁闷。
没啥,就是觉得找到了,人都不在了。
那也只能这样,就看你咋想,我觉得只要人在就好,我对我爸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我知道他们从不来往,我舅说了,就是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肯定有道理,我爸从来不说起来这道理,见了我姐,她肯定也有她的道理,说不说的,一想起来觉得有些不理解。
可不是么,你姐也不容易,都不容易。
算了,咱走。
走,去你姐那儿?还是?
不去,要没事咱俩喝酒去咋样?
走。
这之后的很长时间,我觉得想不清楚的话就不去了,等想去了再去。见了,说什么呢?谁知道我姐的经历中,有多少让人无言以对的事情,以至完全像不存在似的这么多年。我是跟着父母,从格尔木回到城里,孩子都渐渐长大了,所有的顺其自然都没有任何棱角的平缓圆融,看着简单,对别人而言这些又是奢望。比如陆美英,比如小郑,比如我姐。比较不得,每个人所到达的目的地都是这样的情形,路却千差万别,所以有些人为了抵达而平安,有些人抵达的过程才是意义。我们难以厘清其中的区别,日子不是靠想象维持,过的身不由己。
起初,我想跟我妈说说,不过一看见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我爸在的时候都没有去找,也许找了,是我不知道,现在贸然告诉她,她肯定也不会说什么,而会怎么想呢?算了,她都那个岁数了。就是不跟陆美英说,她也会知道。论起这件事,她就是个外人,能怎么说呢?拿主意吗?我都不知道我要做什么。这样的矛盾中,我并没有过多思量我姐的家,以及她的家人。几次去都没上楼,怕尴尬或者对别人的冒犯,在意这种可能只属于我的重大,怕什么不堪的事情承受不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万花筒不见了,小郑念叨他:也是,老万不在了,他就不是那能老实的人,在这儿他也混不下去。
他不是有个店么?咋就不能好好做生意呢。
他?混习惯了就是那样,听说他准备把店兑出去,没人要,现在就撂到那儿,就这种人,你说咋办。
小郑,你能肯定他不报复你?我多嘴了,你别多想啊。
哥,我知道,他来么,就是盼不来他,老万不在了,我还想让万花筒天天想着我呢,这不是我收拾他,是他自己难为自己,他要是敞亮,没有这事儿。
那当时要是他认怂了,你可能也就不理他了。
就是他不认怂,我也不能说在意他,不过他当时要想办法把陆叔的事料理好,我还真就不大注意他了,你看到现在,你想,他父子俩哪一回是认怂,我讨厌的是这种混社会的架势,好像滚刀肉。
要么人家是死狗呢。
不在意也倒罢了,一想他,我就觉得“想叫他不要混了”,我一想起他就去找他,哪怕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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