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然后背过身去往兜儿里窸窸窣窣摸了一阵。
摸过后,转过身来,将我小手牵过去,把四块糖都放到我手里,沮丧道:“还欠你一块。”
那四颗糖,三块是好的,还有一块,被压变了形,已快化完,包在外头的纸皱巴皱巴的。
及到后来某日,他放了一把糖在我手里时,脸上破了一块皮。
我蹭蹭搬了块石头垫着脚,爬上去,扳着他脸看了好半日,然后忧伤问他怎么了。
他转了转眼,一本正经与我道:“我偷糖时,被人抓住打了一顿。”
我那时候尚不知道他是冥太子,也并不知道他的脸只是一不小心擦破的,于是大惊。
惊过之后,我坐在石头上,觉得好悲伤。
待他走后,我在歪脖子树下挖了个坑,将糖埋了,拔了一颗狗尾花插在上面,发誓再也不吃糖了。
再后来,他给我糖时,我抠着手指不愿接,他便敛眉生气。
我那时候很欢喜他的笑,觉得比河边的狗尾巴花还好看,由是最怕他敛眉生气的样子。于是只好把糖接过来,揣到兜儿里,待他走后,再埋到歪脖子树下。
此后,就这样,一送一埋,双双不亦乐乎。
直到我一千一百岁那年,知道了他身份,再去将糖扒出来时,却已都烂成了一堆泥。
也是从那时候起,我便再没吃过糖,慢慢的也就忘了糖的味道,再后来,慢慢的也就不爱吃糖了。现今叫他猛然提起来,倒叫我十分感慨。
三月初三日,孩子出世。生产过程很顺利,意外地没费很大力气。
是个男孩。
生下来脸上皱巴巴的,哭得满脸通红,云洲将他抱到我床前,让我摸摸他。
我仔细端详了小家伙一阵,不由得叹道:“怎的长得这般丑?”
云洲手抖了一下,默了一会儿,轻飘飘道:“……我正打算说长得和你很像。”
我张了张口:“……”
一旁的稳婆笑起来:“刚生下的小孩子都这个样儿,等长长就好了,依我看,是个顶顶漂亮的小公子呢。”
果然,几日后,小家伙脸上坑洼凹块慢慢长平,脸上的皱巴也退了,变得粉嫩可爱,一张小脸,白白软软的,十分像一颗剥了壳的熟鸡蛋。
便给他取了名,叫茶蛋。
云洲默了一下,道:“为什么叫……茶蛋?”
我喜滋滋捏了捏小家伙的脸,道:“这么白白软软的,很有手感,跟剥壳的鸡蛋似的,但若直接叫鸡蛋的话,就太直白了,还是委婉一些好,叫茶蛋罢,反正都是鸡蛋。”
云洲抽了抽嘴角,没说话。
我咬了咬唇,犹豫道:“你觉得不好么?”
他顿了下,握了握我手,道:“嗯,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好,通俗易懂,还喜庆。”
我甚欢喜。连连捏了小家伙脸颊两把,对着他将他这个名字唤了一唤,小家伙眨巴眨巴着眼将我望了望,又将云洲望了望,然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大概是茶蛋出生的缘故,心里很欢喜,身体竟好了两日,然,几日后又开始复发。
我不晓得还能撑到几时,躺在床上想了两日,第三日起来时,我找了个借口将云洲支走,然后叫来小桃铺纸陈墨。
小桃疑虑道:“小姐要写什么?”
我望了望旁边摇篮里睡得口水直流的茶蛋,忍不住笑:“给这小子写情书啊。”
小桃登时张大嘴巴。
我道:“先写下留着,等我走了,你就将这些信交给云洲,让他每年生辰给茶蛋一封。”
我给予不了他一个作为母亲的爱,所能够给的,也只有这些。
下笔时,我很犹豫了下,我想是叫他茶蛋好了,还是直白的叫他儿子好了,想了想,写下了“吾儿”两字。写完后,我看了又看,觉得很能显示出我的文化修养和委婉含蓄的风格,甚满意:
“吾儿,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娘亲也许已经不在你身边了,不要问娘亲去了哪里,在哪里,你只要记着娘亲爱你,不管娘亲在哪里,也不管你在哪里,娘亲都一直一直的陪在你身边。
今天是你五岁生辰,娘亲只所以选择这个时候才给你写信,完全是考虑到你可能才刚刚认字。当然这个前提是你爹爹请了先生教你认字。唔,你认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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