禧虎一定想不到,徐凌忠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他说实话。
他确实是曾经平乐侯手下的名将,如今为同商会做事倒也不假。唯独在桐王必将还政于太子、登基后大赦天下这件事上,徐凌忠其实根本不是这么想的。这不过是在禧悟最沉迷不振的时候,给予他希望的一个说法。
至少,能让禧悟愿意坚强的活下去。
徐凌忠从来不指望造像修毕、太子登基之时囚工们能够获得大赦。甚至太子很可能根本就无法得以登基。以他对尚离澜桐的了解,这个人,是绝对不会对权力轻易放手的。
十一年前,枫帝北伐带走的不仅仅是十万精锐,更有随他开疆拓土的一干重臣名将。就连时任的太子,都一并带在身边一同北伐。仅留下八岁的小儿子尚离琉棣在永德城,由他的亲兄弟尚离澜桐担任摄政王代理全朝政事。
这件事情在当时,满朝文武大臣反对,不仅是因为皇帝的御驾亲征,更因为他带走的都是全朝上下的重要脊梁。一旦有失,则有伤社稷。尚离澜枫显然没有听得文武大臣的意见,坚持北伐。其中的原因,至今都没有人真正的知晓。
尚离澜桐执政初期,花费了一些精力平息尚离澜枫失踪后的不稳定局势,之后没多久就开始大肆敛财、修筑造像。各地方出现的有钱就能买官的事情只是体现问题的其中之一。
枫帝曾为汇拢人心,在新政之时定下了较低的三十税一的赋税政策。本该得到劳苦大众支持的事情,在尚离澜桐这里却变了味道。他依旧坚持三十税一的政策,即只需要上缴三十分之一的粮产为税。微妙的变化在于,当田地不足百亩的时候,均需要按照百亩田地的三十分之一赋税。这一下就害苦了哪些土地不足百亩的穷人。时间久了,穷人缴不起税钱,就只好变卖了土地,去给地主做工。这天下,只变得富人更富、穷人更穷。
徐凌忠和同商会甚至得到消息,这造像修的根本就不是枫帝。而是尚离澜桐自己。他们兄弟俩面相相似,这谁能说得清楚呢?
今年,就已经是太子尚离琉棣十八岁成人之年,也是尚离澜桐承诺还政太子之年。徐凌忠与同商会都在默默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他们在滨、丰、东三州的势力如今已经越来越大,并且正在悄悄筹备自己的武装力量。一旦太子登基有所变故,说不定就是同商会拉起起义大旗,启动推翻尚离王朝战争的一个极好的机会。
这些形势的信息,徐凌忠倒也是全部和禧虎说起过。禧虎完全没能猜透徐凌忠的真正想法。毕竟随着造像完工的日期临近,禧虎的情绪越来越是高涨,几乎是数着日子过。他畅想着自己能够走出囚役的生活,与师父师叔相见、继续追寻自己身世、为善水报仇、甚至能和徐凌忠一起干一番大事。
眼见再有一个多月造像合顶的日子就要到了。这天早晨,工地上的全部囚工都一切照旧的开展着工作,却听得入口方向一阵嘈杂喧闹。各方枢军的监工,快速奔袭,呵斥着所有囚工。稍有反应慢一拍的囚工,监工们就用鞭子招呼上去。
很快,在工地的入口处就被清理了一条宽敞的道路出来。除了手持皮鞭的监工之外,又有一队全副武装棕色铠甲的枢军,沿着道路两旁向工地中行进着。总监工禹治从铸坊的方向跑出来,身后还领着一批自己的助手与侍从,在工地的门口跪拜等候。
“这又要有不得了的事情发生咯。”老吕头嘟囔了一句。
“这是帝都桐王的桐木军。”徐凌忠对禧虎小声说道,“这是皇城的禁卫军,应该是桐王来了……”
他话还未说完,几个监工已走到近前,皮鞭在他们手中舞动,时不时猛然劈下发出划破空气的声音。
“跪下!都跪下!不许抬头!”监工怒叱着,几个动作稍慢的囚工,已经被鞭头在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的血印。
徐凌忠等人赶紧跪拜在地上,徐凌忠还小声嘱咐着:“千万别抬头!看一眼没准就要招事!”
禧虎跪拜伏地,在南清寺里的时候,即便是修禅,他们也不会用这般姿势跪拜。他怔怔的盯着地面,心中波澜四起,这桐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如此居于众人之上。
过了好一会,他们隐约听见传令官的声音
“太子驾到!桐王到!”
“太子驾到!桐王到!”
“太子驾到!桐王到!”
……
这传令官似乎是每隔一段距离安排一名,听见前一位的令声,再向下一位传令。他们的声音一声连着一声,逐渐毕竟工地之中。
禧虎虽然知道徐凌忠的万般叮嘱莫要抬头,内心的好奇却也难以控制。他悄悄的转动眼珠,打量身边的监工。他们在确保了全部囚工跪地拜服后,自己也跪地行礼。因为戎装在身,枢军的监工都是单膝跪地,一手扶膝,一手撑地,低头垂目,把皮鞭也丢在一旁,不敢轻易妄动。
禧虎见没有人注意自己,微微抬起头,用余光勉强看到了工地入口处攒动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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