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芙蕖刚一照面就削掉了他的一只耳朵,毫不手软。
他若是服,这便是恩威并施。
他若是不服,下一刀,便无恩可言了,削的就是他的脑袋。
谢慈随着陈宝愈失踪在颍河画舫上,自此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再听不到任何消息,生不见人,死也不见尸。
芙蕖在扬州别院收拾了他的旧宅邸,别院留守的除了那些待命的姑娘,便是已有年纪的奴仆。
谢慈书房里好多书该晒一晒了,谁也没有在意。
芙蕖挑了个晴好的日子,挽起袖子,亲力亲为,将书籍竹简以及匣子中珍藏的画卷搬到了院子中。
盈盈似乎意识到她身份的转变。
府中所有人对芙蕖的态度变得客气恭敬,规矩森严的府中没有她去不得的地方。
即使是书房重地,也任由她折腾。
盈盈时不时来看看她,目光和神情总是很复杂。
院子里的姑娘们还不知谢慈的境况凶险,她们都不相信谢慈会出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除了闲谈些市井热闹,便是暗中观察着芙蕖的所作所为。
芙蕖将书摊晒在日头下,几架实木的屏风也都抬出了院子。
盈盈绕着屏风徘徊在附近,并不敢靠近。
芙蕖闲下来,坐在院中的罗汉床上,朝她的方向望去,问道:“你有话要说?”
盈盈见她肯搭理人,才迈步走近了,说:“我记得小时候,我们有个姑娘无意中闯了他的书房,便被关在小黑屋里七天整,一双手也肿了七天整,日日遭受戒尺的笞楚。”
芙蕖知道她说的那件事。
那正好是谢慈刚引渡凤髓上身的那几日,情绪喜怒无常,那女孩闯进书房的时候,正赶上他压制不住躁动的血气在书房中动了刀乱砍一气。
她推门而进倒也罢了,万不该失声惊叫,引来了谢老侯爷和谢太妃。
那姑娘在小黑屋的七日难熬,可谢慈也因此被浸在了满是浮冰的湖心亭中,冷静了七天。
芙蕖淡淡的说:“谢爷人如其名,菩萨心肠,如果换做是我,定然要切下她的舌头,让她管好自己的嘴巴。”
盈盈脚下猛的一顿,结结实实愣在了原地。
芙蕖的脸枕在罗汉床的木架子上,身体软软的斜倚着,彰显出凹凸有致的玲珑。
盈盈满眼的不可置信,她似乎有许多话想要说,但最后在口中转了一圈,成了干巴巴的一句:“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了一个人呢?”
芙蕖反问道:“你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盈盈哑然,她当然不了解。
芙蕖那是从入府就跟在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人,早就与她们天差地别了。
盈盈咬牙:“你真好命。”
芙蕖托着脸颊问她:“他用人向来不用第二次,你已经帮他办过事了,按规矩,他会好好安置你的下半生,你想回家也好,想当个平凡人也好,或是无处可去离不开扬州别院,也可在此安度一辈子。你羡慕我做什么,你的命难道不好吗?”
“好吗?”盈盈歪了头反问:“拿命换的,稍微行差一步,便活不到今日,板子戒尺刑鞭,腰斩活埋处死。我能熬到现在,是我自己的本事,而不是借谁的庇佑。”
有些人,眼里只能容得下比自己活得更糟糕的人。
一旦人家比她好了,眼中便妒火中烧。
盈盈是个中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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