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急着带我离开汴州,是怕我跑去找她吗?表姐连不小心划伤手指都要流泪的,怎么能将她留在那种地方?何况武林盟还要围攻暗血阁!不行,我要回去找她!”尹洛儿一听这话,哪还记得答应过容岁雪的话,抬手就要掀帘子下车。
容岁雪连忙按住尹洛儿的手,道:“在你看来,我就是那贪生怕死的?你跟月佳是好姐妹,我跟她还是几年的好闺蜜呢?我是那样不讲义气的?我让人去查探过了,月佳她不在暗血阁总坛,暗血阁一直想法子压着这个消息,是担心阁主不在的消息,会影响暗血阁的士气。更何况武林盟围攻暗血阁也不是一两次了,哪次当真把暗血阁铲除了?”
“可是……就算这样,也不能不管啊!”
“我就是知道跟你说不通,才直接将你带走的,暗血阁如何关我们什么事啊!我们现在该想想,月佳会去哪里才是。”容岁雪叹了口气道。
“会去哪里?”尹洛儿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道是林月佳因为武林盟围攻的缘故,离开汴州躲避,自然没有深想。
“月佳到临安的时候八岁,那时你应该只有五岁吧,你对月佳的印象应该还是那个时候。我认识月佳的时候,她一个人在临安生活,说得上话的朋友,也就是我和小卿两个,那时的月佳已经剽悍到可以拿着扫帚,将知府千金往外面赶了。正是这个缘故,我相信月佳如果离开了林家,也能够活的很好。你应该知道,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暗血阁绝对算不得一个好地方,那你说,月佳能自己活下去,为什么要加入暗血阁?”容岁雪摇摇头道。
“你说,表姐是为了报仇?害死姑姑,逼得她不得不假死离开临安的是林家,所以表姐会去京城,找林家报仇?”尹洛儿只是平时不喜欢多想,人却不笨,容岁雪稍稍提点,便猜了个大概。
“还算没有笨到底。”容岁雪点点头,“京城与汴州不同,且不说林家会不会有高手坐镇,单单林家作为侯门世家,官府就不会放任月佳一个歪门邪道要了灭了林家。”
“那我们是赶去帮表姐报仇吗?”
“……”容岁雪默然,感情说了那么多,都是白说了,“既然是家仇,哪有我们插手的道理,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月佳惹到麻烦的时候,给她解决麻烦,明白不?你可千万别冲到林家面前跟人拼命啊,到时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好吧,我记住了。”尹洛儿出来时,俞氏千叮百嘱,多听少说少做,如今容岁雪的话,她也听了进去,总算安分下来,老老实实的坐在马车上,没敢再闹什么幺蛾子。
云州城的西风关,是陈国京城外的最为重要的军事重镇,过了西风关再往京城骑马只需两天的时间,而且一马平川,再也无险可据。此时在西风关外,仆仆的风尘中,一身银色甲衣的陈烁云一马当先,手中握着马鞭,目光望着临安的方向露出一抹柔光。
三年的时间,陈烁云也不过弱冠之龄,只是眉宇间已经没有了三年前的阳光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冰雕玉砌一般的清冷孤傲,眼中的柔光转瞬即逝,望着近在咫尺的城墙,以及城门下迎上来的守城将领,陈烁云利落的下了马,转身往后走去,撩开紧随其后的马车的帘子,伸手道:“小卿,我们到西风关了,今日在关内住一晚,再有三天应该就能到京城了。
话音刚落,浅褐色的帘子里伸出一只纤细白皙的小手,紧接着,一名十岁上下的少女扶着陈烁云的手下了马车。少女身量未足,纤瘦的身子裹在披风当中,似乎一阵风便能将人吹跑,巴掌大的小脸上眉眼精巧,一双眼却没有神采,正是三年前被如意带到陈烁云身边的叶九卿。
“姐夫,我们以后要住在京城吗?”叶九卿的声音依然清亮,却少了几分小女儿的绵软。
“小卿若是喜欢,就住在京城,若不喜欢,姐夫就送你去霖州。霖州地处江南,听说这两年更加富庶了,小卿一定会喜欢的。”陈烁云对上叶九卿的时候,难得露出些温和的笑意。
“好啊!”叶九卿应着,由着陈烁云护着她往里走。这三年来,她没有了父母,没有了兄姐,陈烁云算是她唯一的亲人。陈烁云告诉她,他是她的姐夫,她说姐姐还没嫁人,陈烁云有些激动,冲她喊:“她叶九韶今生就是我的妻子,一辈子都是,哪怕她死了,也要嫁给我。”三年的时间,陈烁云拿她当亲妹妹一般疼爱,而她年纪虽小,却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个人,对姐姐的一往情深。
叶九卿年纪虽小,可她本就聪明,三年前的一场变故,更叫她早早地成熟起来。她的眼睛看不见,可心里却越发清明。她心里高兴姐姐遇见了这样深爱她的一个人,可也担心,姐姐若是真的没了,陈烁云会为了姐姐孤独一生,她还不懂得爱,却隐约觉得,姐姐若是果真没了,定会希望陈烁云活得好。
“小卿,你又在想什么?大夫说,你身子弱,不要思虑太多,凡事姐夫都会处理好。”陈烁云见叶九卿眉间的愁色,有些心疼,三年来,叶九卿的存在对他来说就如一个希望,告诉他,或许叶九韶也会像叶九卿一般在某一处活着。因为叶九卿是叶九韶的妹妹,他就将叶九卿当做自己的妹妹一般疼爱,就像叶九韶照顾着自己的妹妹一般。
“没什么,姐夫,我们走吧。”叶九卿轻轻摇了摇头,跟着陈烁云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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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七天后,万众瞩目的万寿节终于到了。容澜赶在万寿节前一天才回到京城,到了万寿节这一日,带着容岁雪一道往宫中去。
容岁雪到达京城已经三天了,只是忙着打点寿礼和穿戴的衣裳首饰,也没有机会出去转转,容澜原本早些时候就该到京,只是突然出了些事,寿礼的事也只得叫容岁雪盯着。
容岁雪这两年不曾进京,跟京中的姑娘小姐们都并不熟悉,到了宫门处,容澜有些不放心,道:“雪儿这两年都不在京中,等会儿就跟洛儿一道,她虽活泼了些,但好在没人敢招惹她。”
容岁雪心知尹洛儿这两年已经收敛的多了,只是多年的积威加上口耳相传的名声,到现在尹洛儿依然是京中闺秀圈子里让人避之不及的存在。容澜哪能不知道尹洛儿的名头,自然不乐意容岁雪搞成尹洛儿一般样子,可看着自家白白软软的软妹子,容澜也实在不放心容岁雪混在那些看着温柔漂亮,内心不知想什么的姑娘们当中。
容岁雪乖乖的点点头,三年来,容澜除了没有将她带在身边照顾,对她的疼爱就如亲生女儿一般。不说每年特意抽空去霖州看她,每每得了什么好东西,还都是特意送到霖州去,更别说对待容岁雪几乎是有求必应,从来没有二话。
容岁雪上一次出席宫宴还是三年前跟容澜回京的时候,如今看着夫人贵妇们身边同龄的少女们,实在也没有什么印象。容岁雪记性好,那些姑娘小姐她没有印象,可对着宫殿的布局却印象深刻,又有容澜特意寻来引路的丫头,容岁雪很快就到了女宾呆的地方。
万寿节的庆典十分热闹,听说男子那边还有齐射的比赛,女子这边就文雅得多了,摆了一处戏台,另外还有公主郡主们主持的一些类似击鼓传花、吟诗作对的小游戏。容岁雪稍微观察了一番,未出阁的姑娘们多半聚在一起玩游戏,小媳妇们则多半陪着年长些的妇人看戏。
容岁雪大致扫了一圈,见尹洛儿母亲俞氏妯娌几个都在那边看戏,便领着丫头苏苏往戏台那边走,俞氏她们是长辈,容岁雪自然要去打个招呼。
“雪儿来了!快过来叫舅母看看!”容岁雪还没走到近前,俞氏便向她招手道。
容岁雪微笑着上前,见礼道:“雪儿见过大舅母、二舅母、三舅母,还有大表嫂!”
“好了,快来坐,母亲可是等你许久了!”尹洛儿大哥的妻子杨氏笑道,拉着容岁雪在身边坐下,“你将洛儿带回来了,母亲可是感激你得很,早就想邀你到家里玩,只是听说你要盯着寿礼的事,也就没有给你下帖子。”
“雪儿也想去府上看望舅母呢,只是一直忙着府里的事,也走不开,过几天雪儿去府上,舅母可别嫌雪儿烦才是。”容岁雪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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