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野志保久远前的记忆里,源千穆算是个极其麻烦的人。
大到研究,小到私人习惯,都严谨得仿佛有强迫症,但凡和他住一起,就会强制享受到不良习性遭到管束的待遇。
但这只是通常情况,他偶尔又会做一些前后矛盾的小事。
比如她生病的时候,他会冷着脸过来给她喂药,喂完药消失一个小时,再出现时,手里多了一碗用梨子加冰糖蒸的诡异的汤。
然后他就会用看活体小怪兽似的眼神看她,说什么小孩子少喝点咖啡,过量可能导致神经过敏骨质疏松,今日只供应健康饮品,刻意少糖,糖分摄入超标同样不好的怪话。
‘我对糖分从来没有过度追求——嘶,太甜了,千穆哥,你糖还是放多了。’
‘没有,就四颗均重3g的冰糖。’
‘绝对多了,梨肉本来就有甜味,冰糖最多三颗就够了吧,过度追求糖分的人到底是谁。’
‘四颗也没超标,这点我有精准控制可以放心。而且,药不是很苦吗?’
言下之意是药很苦,怕苦的小孩子需要用不动声色多一点点的甜来安抚。
而宫野志保十二三岁就喝起了咖啡,怕苦简直是笑话,她也很少生病,身体相当健康——至少比旁边这个脸色苍白的男人健康多了。
所以说这副看上去脆弱不堪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啊。
源千穆常裹着一身厚实的浅色,肌肤苍白,和暗红长发的对比之下,不知道更像被揉得满是褶皱的透明塑料,还是剔透的胡乱堆叠成人形的冰棱……
明明平时从研究所回家后也是坚持锻炼,永远按时吃饭,永远十点睡六点起。
‘我不在家也不要胡乱对付掉晚饭,Rye没事的话就让他过来,至少他会按照我留下的便签把饭菜热给你……小女生喜欢吃甜食还是什么的?我不吃所以不会做,要是想吃就让Rye买,适量。’
碎冰在记忆里平静地说,能透过皮肤看到里面泛紫的血管,好似血液停滞流动后的唇色。
他伸出左手揉了揉她的头,拇指轻轻摩擦过发旋,传来一点坚硬的金属触感。
源千穆做完这个动作,转身离开,只留下多加了一颗糖的雪梨汤。
时光飞逝,宫野志保变成了灰原哀。
现在灰原哀也得到了一碗多加了糖的雪梨汤。
她还得到了意料之外的三明治和焦糖牛奶,还有一些小饼干。
“好吃吗?”
“……”
灰原哀刚不自禁地捧起一块三明治,咬下小小的尖角,千穆就立刻将话题移到沉默的小女孩身上,移得很自然,像是不想让小女孩感到自己被排斥在话题外。
这个红发男人的肤色是有些显白,但没到病态的程度,他嘴角好似时刻栖着怡人笑意,镜片下的赤眸就像融化的蜜水,坦荡而热烈,会让人觉得,如果能被他关心,一定是非常美好的体验。
“就像刚才跟昴君说的,我自己不怎么吃这些,但有抽空去学了做法,也算是和昴君一起初尝试了,成品看起来还不错,如果小哀能喜欢就好了。”
灰原哀定定注视他:“自己不吃,那为什么要学呢。”
千穆道:“可以做给身边人吃,不也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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