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犹豫片刻后,言昭华对谢馨柔附耳悄声将这件事情说了一下,谢馨柔听得瞪大了双眼,双手捂住嘴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外祖……外祖他……疯了不成?这罪名要是落在御史口中,岂不是卖官鬻爵吗?”
言昭华暗自叹息,就连她和柔姐儿这样的闺阁女子都能看穿的事情,谢国章就是看不穿,挤着脑袋,作死往里面钻,要知道更加就是御史,他以为自己捏住了谭家和言家的命脉,殊不知,自己已经将一个足以让他降级抄家的把柄,亲自送到了耿家手中,如今不发作,只不过是因为谢国章还有用,在朝中,可以帮到谭家罢了。
从前谭家是怎样的为人,言昭华还拿捏不准,可通过言昭宁这件事来看,谭家就是那种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品行了,永远只会搭理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人。
“不可多言,卖官倒还不至于,世家之间互通情报,互相推荐,本就是常有之事,但就担心外祖急于求成,细节处理不好,是被圣上知道不高兴的话,到时候谢家多少都会遭到牵连。这些道理外祖母都说与外祖听了,可是外祖的脾气你也知道,他永远都觉得外祖母压着他过了一辈子,在各种明面上的事情上,都要让人看到他的强势,所以外祖母越是劝谏,外祖就越是不听,但长此以往下去,绝不是兴家之相啊。”
言昭华言之凿凿,谢馨柔听得颇为赞同,担忧道:“你说得对,可这件事又该如何处理呢?就连祖母都没辙,那么祖父还有谁能说动呢。”
“现今,外祖父已经被一叶障目,跌入那迷潭之中,我们说再多都没有用,只能多让舅舅劝了,但只怕……”
言昭华想到谢渊这个舅舅,但说出口之后,她就想到了结果,就连柳氏都劝不住的事情,谢渊又怎么可能劝的住呢,只是想着,谢渊是世子,国公就算不为别人着想,也该想想自己的儿子。
柔姐儿也明白言昭华的苦心:“不管有用没有用,总要制止着些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祖父犯错。”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帕子,柔姐儿感慨道:“唉,只可惜龚氏是个奸的,要不然,让她吹一句枕边风,说不定都比我们说一百句要好。”
“嘻嘻,瞧你这比喻的,真是不害臊,还枕边风呢……怕别人不知道你嫁了人啊?”
言昭华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了柔姐儿的心情,故意打趣她道,果然柔姐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后,就站起来作势要敲打言昭华,回嘴道:“你能笑我的时候也不长了,今日你定亲,等你成了亲,就轮到我来笑话你了!”
言昭华避开轻柔的推搡,笑道:“我说的本来就是嘛,怎么你还恼羞成怒了不成?哎呀,我可得去问问你家张公子,是不是在他面前,你也这般不害臊!”
谢馨柔哪里忍得住,当即就扑过来要捂住言昭华的嘴,又羞又急的说道:“不许说了,不许说了!你敢去找他,我将来一定去找裴宣!还说我不害臊,我看你也不害臊!”
两人抱成一团,言昭华听她提起裴宣,嘴角也露出一抹娇羞的笑,柔姐儿察觉到后,凑过来说道:“哎,你这丫头莫不是春、心动了,刚订婚就思念情郎了?那今后成了婚,岂非要日日黏在一起?”
言昭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是啊是啊,就跟你和张公子一样,昨儿他送你来时,眼睛盯着你都舍不得挪开,那才真叫如胶似漆,羡煞旁人啊。”
谢馨柔知道自己说不过言昭华,干脆不说了,直接上手去镇压,言昭华一个没留神,往软榻上倒去,两人的笑声传出去,正不可开交之际,外面传来染香的声音:“小姐,侯爷请您去一趟书房。说是……世子爷也在。”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这个时候能让染香来特意通报的世子,除了恭王府的那位,长宁候府的准姑爷之外,不作他人想。
谢馨柔将言昭华从软榻上拉了起来,将她歪掉的发髻扶正了,言昭华对外头回道:“哦,我知道了,马上就去。”
染香离开之后,谢馨柔就开始打趣言昭华了,说道:“哎哟哟,某些人刚才怎么说我来着?好像是说什么……黏在一起,分都分不开……”
谢馨柔阴阳怪气的声音让言昭华不禁失笑,坐到梳妆台前将钗环重新佩戴之后,才最后横了在旁边笑的一脸贼兮兮的谢馨柔,往言修的书房走去,见到了一本正经的裴宣。
两人四目相对,擦出了热情的火花,在言修看不到的时候,裴宣对言昭华眨了眨眼,以显示刚才和言修探讨那么深沉话题的并不是真正的他。言昭华想笑,却又不能笑。
其实想也知道,言修虽然喊她过来和裴宣见了见面,但两人指定说不上话的,书房里除了裴宣之外,还有镇国公范畴,及其世子范文超,女眷们则在西次间中,言昭华给书房内的诸位大人行礼过后,便去了内间与另几个相熟的婶娘坐在一起,顾氏也在,笑吟吟的看着言昭华行礼问安,待她礼毕之后,便牵着言昭华坐在自己身旁,而外间厅中,言修他们在那里说话。
“威武候近日风头很盛啊,行事颇为高调,我瞧着言候与之从前关系还算不错,但最近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倒像是不太对盘的样子。”
孙大人这般对言修问道,在场众人全都是知交好友,凑在一起偶尔也会谈论些朝堂之事,言修的手一顿,嘴角一动,将茶杯放下:“他呀!谁知道呢。此人行事诡异,非我同类,往昔不过没瞧出本质,如今一朝醒悟,不就淡了。”
最近一段时间,威武候府的事情对言修来说都是刺激,可恼的是,谭孝之做了那等丧德之事,他却没法教训,吃下了这个闷亏,心里比黄莲还苦,说的话自然没什么好话了。
孙大人似乎对言修说的这些颇有同感,点头赞同道:“我早就这般察觉,只是从前见你们走的近,不好多言,谭城此人看似忠良,实则……唉,往年你与他一同前去赈灾,最终证据都指向他,奈何你与他是同隶,罪责才放在你二人身上,你是为他牵连,可谭城那时在刑部如何说道,竟与三司之人率先推卸了责任,虽未明言你乃主谋,可你与他一同前往,他推了罪责,不就等同于告了你的罪,亏你在三司面前还替他说了不少开脱的话,从那时我便知此人不可交。”
此时听了这些话,言修也只能苦笑,孙大人是刑部尚书,他所言之事必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只可惜,在自家女儿日这件事发生之前,他没有看清楚谭城的为人,如今更是恨不得将他儿子掐死为算。
“我倒是听说一个小道消息,那谭候竟不止对一个人说过,马上就要和言家做亲家了,秉笔善人王福全近日也瞧见谭城私下面见了圣上,不知所为何事。”中书令王大人消息最为灵通,他对宫中之事研究颇多。
这件事言修倒是没听说过,转头看了一眼裴宣,裴宣立刻回道:“哦,上回谭候去的时候,我也在内阁中,只是后来今上招了谭候入内,我等内阁之人便退了出去,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要去问一问吗?”
裴宣说到最后,体贴的问言修要不要去打听,言修犹豫了片刻,王大人就接着说道:“是是是,若得世子问询,想必定能得知一二。”
裴宣是康德帝的亲侄子,平日里宠信有嘉,宫中之事,只要裴宣想知道,自然就能知道,所以,谁也不会怀疑裴宣的能力,倒是言修果断摇头:“不必了,咱们行得正,坐得直,无惧他任何,你也不要为了这些小事去操心了。”
言下之意,就是让裴宣不要因为打探这种小事而惹了康德帝心烦,对于谭城,言修虽然也很好奇他为什么入宫,但实在不愿意让裴宣为他打探这种事情,凭的抬举了谭城那厮,心里想着,等到华姐儿的亲事成了之后,总要去找谭家的晦气,还真以为他长宁候府好欺负不成?
裴宣不和言修理论,随即乖顺点头:“是,全听侯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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