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姝宁浅笑:“公主别恼,只是不小心脱了手而已,不会有人叫淑太妃知道的。”
话音方落,屋子里便有几道若有似无的目光,在她身上飞快地掠过。
四周也愈发静谧起来。
她已明确说了这样的话,若方才这事有朝一日还是传出了这间屋子,那在场的这群宫人就都脱不了干系,一个也别想跑。
“收拾干净了便下去吧。”纪桐樱咬着牙,良久才憋出话来。
谢姝宁松了一口气。
“是。”几名宫女低着头,手脚飞快地将东西收拾了,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待人一走,纪桐樱忽然双手捂脸,懊恼地道:“阿蛮,这可怎么是好,我如今只要一听见那个名字,就恨不得去撕烂了她的脸!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不知廉耻的人?”
谢姝宁语塞。
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事,也不能全怪淑太妃。
她斟字酌句地安慰着纪桐樱,“公主仔细想一想,这事若叫旁人知道了,有什么好处?那是一丁点也没有!坏处呢?却到处都是。灭顶之灾,也不过就是顷刻之间的事。只是个秘密,您咬咬牙,也就守住了。”
纪桐樱的目光透过指缝看向她,“我今日见到父皇,差点便忍不住了。他一开口,我就想到那会的事。”
说着说着,她禁不住面露霞光,啐了声:“不提了,说多了污了嘴。”
她跟谢姝宁都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许多事连想都是不该想的,更不必说亲眼目睹了。
“您别怕……”谢姝宁叹了声,觉得自己话语苍白,竟是挑不出能再用来劝慰的话。
她昔日撞见了父亲被林姨娘所惑,赶赴陈氏身边时,不也觉得天崩地裂吗?
何况那时,她已经历过比之更惨烈的事。
纪桐樱松了手,眼神平静了些,像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两人静坐了会,耳畔只有灯花炸开的“噼啪”脆响。
夜渐渐深了,纪桐樱盯着那盏六角宫灯,霍然起身。
她来回踱着步,速度越来越快,连衣袂都扬起了些,转得谢姝宁头晕,忙低下头去不再看她。
“你歇着吧!”纪桐樱抛下几个字,便要离去。
谢姝宁连忙喊她:“公主,我明日便要出宫了。”
纪桐樱怔了怔,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吃惊地道:“这么快?”
“进宫原就
是为您庆贺生辰的,明日也该回去了。”谢姝宁无奈颔首。
她好端端又病了一场,宫里虽有太医,但到底不如自家舒坦。宋氏亦觉得,鹿孔的医术只怕还胜过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便也不愿意让她再在宫里多留。
皇宫禁院,也不适宜养病。
纪桐樱闻言,眼眸微黯,开始依依不舍起来。
谢姝宁掀了被子起身,因怕过了病气给她,不敢走得太近,站在一臂距离外,恭敬地行了个礼,声音不高不低地同她说道:“阿蛮知道公主心中不好受,但不好受也得受着,倒不如当成什么都未发生过。”
见她如此,纪桐樱脸色一紧,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我有时总觉得,你瞧着,倒像是比我还年长许多。”纪桐樱深吸一口气,“你也不必担心我,我总不至于为了纾解自己心中苦闷,便叫母妃伤心。”
她从小就同白氏关系极好,所以这话,谢姝宁信她。
话已至此,俩人也就没有再多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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