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剑刺到人身上的感觉让我心悸,放开的刹那我觉得有种解脱感,但愿我没有刺得很深,跌坐下来,掩示自己的害怕,我不敢去看自己造成的震撼,也掩饰起自己没有泪水的脸,老天,看够了吧,这些人啥时候走啊!
室内气氛安静的诡异,只有我低低的啜泣声,好半晌,有一个人呐呐的开口了:“属,属下刚,刚才正在捉拿刺客,惊了侯爷和公主的驾,还望恕罪,下,下官这就告,告辞!”也不等我和卓君侯回答,甲胄摩擦,一群人脚步凌乱地退了出去。
我继续蒙面啜泣了一会儿,确定人已经走远了,才放下手,目力所及是触目惊心的鲜红,还在不停得滴下来,我赶紧用手边的剑割了内裙角的布,走上前,为卓骁包扎,眼盯着伤口不敢再往上,深怕再看到那双幽黑的眸子。但饶是如此,依然觉得头顶有炙热的目光如刀似剑刺得我脖子生疼。
“师兄,你怎么样了!”一声惊呼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如氲从外面冲了进来,也顾不得我在一旁,冲到卓骁的面前,面色苍白,惊惧的表情一览无余。
卓骁面无表情地看看如氲,冷俊的脸上虽无血色依然无损他的完美,淡淡道:“我没事,不要紧,一点小伤而已!”
“师兄!”如氲的语气里带着哭腔,“今晚上真是太危险了,那皇庭内卫个个如狼似虎,都是太子去调来的武艺高强的人,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打的过他们,如果你有什么事,可救不了……”
“好了,我没事,公主面前,岂能如此失态!”卓骁打断如氲的话,墨玉的眼睛往我这看了眼。
如氲这才发现我的存在,愣了一下,没有再开口。我淡淡一笑:“如氲你来了就好,你替我给侯爷包扎吧,我累了,去休息了!”自己人来了,我这个不相干的人也该退场了,我起身要走。
“不用了,”卓骁清冷的声音响起,我愣了一下回头看他,他这回却避开了我的目光,对着如氲道:“你服侍公主去休息吧,我还有事没做完,今晚你顾着公主,不用等我了!”
“你疯了!”如氲瞪着眼要开口,我已经开了口,却惹来两人的侧目。我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不过这个家伙也确实不要命了,我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事让这个永远冷俊高贵的大将军深夜如此狼狈,但我看的出今晚实在危险,况且他还受了伤,还想去干什么啊,不要命了?
卓骁瞪着我,而如氲倒有些期盼地望着我,我叹口气:“侯爷,妾身不知道您到底要干什么,但我看得出今晚的事险峻万分,侯爷已经有伤在身,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好!”
卓君侯看着我,黑眸目光炯炯,看得我都有些心虚了,才又开口:“有劳公主惦记了,只是这件事本侯今晚一定要去办,公主不用担心,本侯不会连累公主的!”说完,也不再看我一眼,匆匆走了出去,倒让我和如氲反应不过来,等意识到了,人早没了影。
我和如氲面面相觑了一下,如氲脸上明显写满担忧,对着我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师兄,师兄会不会出事,师兄要去救娘娘,他能救得了么?公主!”
我看着如氲茫然无措的脸,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平时谨慎小心的人也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候,真是关心则乱啊。
看来她对她这个师兄还真是关心,都没注意到在我这个外人面前透露了本来是秘密的东西。看她还挺想让我拿主意的样子我感觉到头侧太阳穴生生得跳疼,感冒让我动脑时感觉费力,我也没办法好不好!
我无力地扶着额头两侧,揉啊揉,脑海里却闪过一双轻浮却充满探究的眼睛,还有那一闪而过的精明。
我猛地一抬头,对如氲道:“你知不知道殷觞质子殷楚雷的行馆在哪?”
如氲听我这么问明显吃了一惊,瞪着我比看到卓君侯受伤好象还要惊恐,大概今天晚上是给她最多震撼的日子吧,我却无法多做解释:“没有时间解释了,你快带我去见殷楚雷,除了他,没人能救你的师兄!”如氲张张嘴,但没能说出话来,只傻愣愣地看着我,还没反应过来。
我叹口气,这丫头也不是做啥大事的料,这就吓到了,我拉起如氲就往外走,头很疼,我不想过多解释,烦,早解决早超生。
匆匆出到门外,却感觉外面闷沉沉的,刚刚的秋爽变成压抑的燥热,甚至响起了一阵闷雷声,老天还真是不做美,说变天就变天,这眼看着就要下雨,我更急噪起来,黑暗里那厚厚的天空仿佛蒙着层被子压抑出漫天的低沉,看得人心神不宁,我匆忙地对着还混混厄厄的如氲道:“快点,再不走来不及救你师兄了!”
如氲总算反应过来,大概也觉得现在计较不是时候,恢复了神智,领着我出了我的行馆,四下看看没有人,竟抱起我腾空而起,起落间瞬间窜出老远。
呵,老天,身边的人倒还是位高手哦,我不敢张眼,闭着眼睛瞎想。这是皇家猎场的范围,除了巡逻兵再无其他,大概所有的内卫都给调去苑林别宫附近搜查,这靠近围场的地方便少了人。现在深夜更是无人,我们两人顺利穿过巷子,停在一片建筑后门前。
如氲看看四下无人,站定在门前,松开我的腰,上前敲门,噔,噔噔噔,噔噔。很有节奏的,看来是暗号。如果我一个人来大概门都敲不开。
反复数次后,门终于吱呀一声开开了,就在开门的刹那,一道闪电哗地劈了下来,生生把我吓了一跳,哗啦啦一盆瓢泼大雨兜头而下,妈的,运气真不好,我暗自诅咒了一下。屋里的人一侧身让我们进去,饶是如此,依然淋了几滴雨。
跟着人沿着青石板路三转五转来到一处大厅,外面已是大雨滂沱,我抖抖身上的水滴,抬头看引我们进来的人,不由一愣,这不是韩君墨嘛!?
韩君墨正和如氲低语,如氲说了几句,他才向我看来,看到我,也是一愣,眼里熠熠发光,似有些困惑茫然。只是没有沉默太久,他面对我行了个礼:“韩君墨拜见公主,多谢公主日前的救命之恩!”
我笑笑,摆摆手:“已经过去的事了,不用再提,今日乃为别的事而来,深夜打搅还望见谅!”
“不知道公主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我要见你家主子,劳烦去通报一声!说是有急事!”
韩君墨看了我一眼,又回头看看如氲,方正的脸有一丝犹豫,但随即而逝,点点头:“公主稍侯,在下去请示一下我家公子!”
韩君墨走了进去。我和如氲默然无声地待着,如氲犹豫地三翻五次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看不过去了,叹口气:“如氲,如果今天还想救你师兄就听我的,一会也别插嘴,回去我再和你解释行不?”如氲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再开口。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转过身,看着殷觞的质子,殷楚雷慢慢的踱过来。室外大雨如注,时不时还有一道道雷霆霹雳划过,映照着来人硕长有力的身形,剽悍摄人,龙行虎步的气势在雷霆之下不弱分毫。也许是我的错觉,这个人哪还有晚宴上那轻浮焦躁的样子,那分明是帝王之浑然气魄。
殷楚雷走近我,背对着烛火我只看得到阴影下他刀削斧刻般的轮廓,对这突如其来的凌厉气势我有一时的怔忡,他要干嘛?
有一会的沉默,随即殷楚雷却发出一声嗤笑,刚刚的气势仿佛只是我的错觉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笑里带上了一贯的轻浮:“不知公主殿下深夜来访,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只是不知公主远来所为何事啊?”
我撇了下嘴,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若不是知道底细,我真会以为他是个浪荡公子,平时躲还来不及,可惜我今晚有要事,不得不来找他,没空和他多周旋,我直截了当地开口:“不敢打搅殿下,只是事情紧急,望殿下援手去救人!”
“谁?”
“卓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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