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乡子强忍着把笑收回去,抬手给他倒了杯茶,“先别动气,和一群小辈较什么真?”
谢仲春自顾自说了半天,气得够呛,他对着南乡子道:“还与我争,说这什么是个意外,我问凌霄,凌霄说,这是跟孟长青学的,说孟长青入魔的时候就想自己的师父,这样可以静心,还要写师父的名字,这办法还是那药室山弟子教他的。kunnoils”
南乡子恍然道:“所以凌霄当时才会想到你,我说呢。”
李道玄原本在喝茶,闻声手忽然一顿,他看向谢仲春,“什么?”
谢仲春这才看到旁边还有个李道玄坐着,他猛地想起来,“对了,孟长青不是你的弟子吗?凌霄说他入魔了,怎么回事?”说着谢仲春皱了下眉,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天生碎了一半魂魄,一急起来很多话都说不清楚,见李道玄在这儿,他便问了一句。
陶泽刚被关了禁闭,他原以为自己这事儿犯得有些大了,估计没个三四个月出不来,却没想到不到两个时辰就被放了出来。
他正纳闷呢,莫名背后凉飕飕的,一进入大殿,抬头看见了个人,一愣,“真人?”他有些没想到,忙低头行礼。
李道玄望着他许久,“我问你两件事。”
第34章
陶泽虽然不知道李道玄为何要问这些,仍是把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符契》的事情李道玄早已把实情告诉了孟长青,孟长青后来和陶泽也说过,陶泽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李道玄问他,他于是把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说清楚了,包括那山洞里的名字,一切的一切。
说完后,他拱袖低头。
桌案上的香炉吐出一缕缕轻烟,屋子里静了很久,久到陶泽的腿都有些麻。
终于,李道玄开口道:“你下去吧。”
“是!”陶泽如获大赦,低头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李道玄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缓缓攥紧了袖中的手。
陶泽刚步出房间,被一阵冷风吹得一哆嗦,他抬头看去,院中的树上迅速冻满了霜花,一刹那间,院子里冷如隆冬,有鸟雀逃命似的往外飞窜,一片混乱。若是他能站在玄武最高的山顶俯身往下看,便能看见罕见的一幕,药室山上的飞禽走兽全部在疯狂往外奔,它们组成了一条长线,刀子似的刮过山野。
孟长青坐在放鹿天的山上等着李道玄回来,从小到大,他都一直跟着李道玄,李道玄若是出去,他就在这儿点着盏灯等着李道玄回来,这么些年,从未有过例外。
李道玄一般都是日落之前就回来了,可今日孟长青却等到了深夜,李道玄迟迟不回来,他一个不留神,坐在台阶上睡了过去。
李道玄回到山上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睡着的孟长青。
他走过去,看着孟长青许久,抬手极轻地摸了下他的头发,有星辉似的灵力散开,孟长青沉沉地睡了过去,身子侧了下,李道玄捞住了他。
房间里,李道玄望着躺在床上的孟长青,终于伸出手去。
孟长青睡得有些不踏实,记忆被一丝丝抽出来,李道玄闭上眼,一幕幕看着。
从孟长青在剑池中刻字,到偷盗《符契》,再到抽出白露剑,他看见孟长青在他身侧惊醒过来,怔怔地望着他,一言不发,回到房间后,却忽然喷出口血,忙又死死地捂住,逼着自己把血咽回去,整夜整夜的噩梦,止不住地恶心。
痛苦,不可名状的痛苦,从那间屋子里走出来,夜深人静时一个人躺在床上不敢闭眼,睁着眼,一遍遍低声念着,“忍着,一定要忍着。”就这样坐上一夜,天亮时收拾干净,不敢说一个字。
李道玄忽然睁开了眼,掌心有星星点点的灵力挥散开,他望着睡在床上的孟长青,手悬在了空中,一动未动,似乎是僵住了。他目不转睛地看向孟长青,脸上是罕见的怔松与诧异,不自觉竟是退了一步。
孟长青睡得很安稳,一点也看不出来那种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道玄才终于伸出手去轻轻抚了下他的头发,像是在安慰着他。
没事了。
没事了。
从第一次误打误撞的,到如今,刚好过去六个多月。
李道玄并不是毫无察觉。
在床上的时候,孟长青很少有反应,常常只是抱着他发着抖,紧紧抿着唇不说话,他以为孟长青是不适应,却没有想到是因为害怕。有很长一段日子,孟长青总是跟着他,待在他身边不说话,他一回头看去,孟长青的脸色却刷白,如今想想,孟长青是想告诉他真相,却又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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