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大人,张婶送了鸡汤来已经搁您屋里了,快回去尝尝。”
元崧摘下头巾,揉在手心里,甫一进到胡同里就听到了街坊邻居的热情的招呼声。
他已经习以为常,报之一笑,心底却已经又记下来一笔,日后张婶家他还得多关照几分,不然这人情可还不了。
“元大人,您上回发的文书,师爷说他得誉一份。”
这是倚着门给他开门的小童说的,他年纪小,过了九月就满十五岁,是当地念过书塾的学生,年纪小小的就进了他衙门帮忙。
少年如今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每一个的动作都透着一股自信张扬与潇洒。
元崧拍着他的肩膀表示知道了,看着他兴高采烈地跑着回去跟师爷回信。
元崧目送着人跑远,才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来。
他回去打了清水洗了把脸,才褪去了身上的余热,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门口送信的邮差就在外边院子里唤人了。
“元大人,汴京来信了!”
“元大人!有您的书信!”
担心人等急了,元崧匆匆的套好衣裳就拉门出去,憨厚老实的邮差背上还有一包裹的信件,沉甸甸的,佝偻着站在院子里冲他笑。“有您署名的信,我当即就给您送来了,您拿着,我这还有好几十家要走呢。”
元崧双手接过来,信件上的署名的确是自己的名姓。
他没有当即就打开,反而因为看到邮差满头大汗就客气的请人到屋子里去喝杯茶水。
“劳烦您了,可要进来喝杯茶?”
元崧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就是脸上都不曾有多余的表情,直叫人看了心里舒畅。
闻言,那送信的邮差连连摆手,虽说元崧对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向来和蔼可亲,从不拿当官的派头,可他们也记得官民的差距,不敢劳烦去喝杯大人的好茶。
“不妨事,如今可不热了呢。”
既然如此,元崧也不强求人,等把人送出了门,他才捏着他的信件回去,打算坐下来好好看。
他坐在书案前,手里捏着薄薄的信纸,心里是在细想,这封信是谁写来的。
在汴京,与他相熟的人不少,可是,迄今为止,这还是他收到的第一封来自汴京的书信。
元崧心里是期待的,是而久久都不敢拆开。
直到那听闻了有汴京来信给他家大人的小童来了。
他趴在他家大人书案上,撑着脑袋看着他家温润如玉的大人。
他不明白,有收到一封信,这不是好事吗?他知道,他家大人的故乡就在汴京,而这说不定就是汴京故人的来信,可为何他家大人却迟迟不肯打开?是在犹豫什么?
“元大人您快些先看信吧,准是好事呢。”
小童催促着他,少年心里藏不住的好奇心。
纵然如此说,可元崧看着那上着红漆的信件,依旧不敢打开。
外面没有落下写信人的署名,他也不知是谁写的?里面会是什么内容?
他在汴京已无亲人,只余故人,那这写信的故人会是谁呢?
元崧默了几许,才在小童的期待中缓缓的撕开了信封。
入目的便是灵节二字。
“灵节,展信佳,汴京正是金秋送爽的时节,离川的鸢尾在这个季节想来也已经谢了,是该君,缓缓归矣。戎持落下,谨愿君,此后一生,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缓缓归矣……
原来如此吗。
元崧捏着短短百余字的书信,却承载着戎持对他的语重心长与云霓之望。
他挂着浅笑的脸在此刻深了几分。
是当他,缓缓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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