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中乞求:“刘迈克,裴晓芸,你们饶恕我……”
团部紧急会议的内容,是她透露的。会前,马团长找她单独谈了一次话,指示她开会时要首先发言,表明态度。并答应她,她如果想离开北大荒,全部手续包在他身上。趁团长出去了一会儿,她急忙抓起电话,将关系到知青命运的这一重要情况告诉了在水利连当文书的自己的表姐,敦促对方赶紧采取对策……当她转过身准备离开时,发现曹铁强站在几步远处,正望着她。
两人默默地对峙了片刻,她迎视着他的目光,向他一步步走去,走到他面前,说:“你惩罚我吧,我请求你……”
他摇摇头:“不,我的拳头从来也没有落在悔过的人身上……”
“打我吧,打吧,打呀,我求你……”泪水从她眼中流了出来。
“不,我不能够……我知道,你是要离开的了。希望你,今后在回想起,在同任何人谈起我们兵团战士在北大荒的十年历史时,不要抱怨,不要沮咒,不要自嘲和嘲笑,更不要……低毁……我们付出和丧失了许多许多,可我们得到的,还是要比失去的多,比失去的有分量。这也是我对你的……请求……”他说完这番话,注视了她良久,一转身大步走了。
她望着他的背影,又回头望着两堆新坟,双手缓慢地抬起来,捂住了脸……
老北大荒人的女儿躺在团部卫生院的病床上,面如白纸。昨夜,她骑马驮着裴晓芸狂奔到团部,半途便在鞍上流产了。马到卫生院门前,她便昏了过去,滚落地上……
她在流泪。为失去了没出生的孩子和女友而流泪。在情感和心理方面,她都已具有了细微悱恻的母性的特征。而此种从未承受过的悲痛,象轰击宇宙的大雷电,猛烈地横扫着她的内心世界。
工程连的知识青年们来到了卫生院里。他们在走廊里被医生匡富春拦住,不许他们都进入病房。
“我只能允许两个人进入病房。”他双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用没有商量余地的口吻说:“其他的人,请都自觉到外面去。”仿佛他是一位国王,而这里是他的宫殿。
“连站在病房门外看看也不行吗?”有谁嘟哝了一句。
他没有回答,朝贴在墙上的“病房秩序”翘翘下巴。
小瓦匠大声说:“这是什么时候,还来这一套?”
他看了小瓦匠一眼,回答:“现在正是我值班的时候,我是医生,我有责任履行我的职权。”
大家都无可奈何地望着曹铁强。
曹铁强说,“那么请允许我进入病房。”
匡富春上下打量着曹铁强认出了他。
小瓦匠赶紧从旁说:“他是我们连长。”又对曹铁强说:“连长,我和你一块儿进去吧!”
曹铁强点了一下头。
匡富春闪开了,对两人说:“十分钟。我看着表。提醒你们,不要谈到那个对她很不幸的事件。”
“大家,就都……这么走了么!”当曹铁强和小瓦匠走入病房,走到秀梅的病床前,她这样问,含泪的两眼望着他们。
“不,不是都走了。我留下,我不走。”曹铁强说:“大家都要来看你,被医生拦住了。”
“连长,我谢谢你。迈克有个知识青年做伴了。”秀梅说,又问:“他为什么不来看我?他在哪里?我多么需要他来看看我……”
曹铁强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一只手:“他在做着很重要的事情……他要我对你说,别因此生他的气……”
秀梅微微地笑了一下,将脸转向小瓦匠,友好地说:“小瓦匠,回到城市里,别忘了给我和事务长写信。要经常写信。不然他一定会对我骂你的。他对你象对亲弟弟一样……”
小瓦匠紧紧地咬住嘴唇,点了点头。
…………
卫生院的值班室里,郑亚茹和匡富春之间,也在进行着一场谈话。
他问:“你的返城手续全办好了?”
她点了一下头,反问:“你呢?”
他摇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去办理?”
“我……当初的决定,在今天,也还是没有改变。”
“你?……别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我怕,我怕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她望着他的那双眼睛瞪大了,眸子里闪现出恐惧。
他摇着头:“不,不是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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