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冷龙答了一句:“我本来就是孪生子之一,另一兄弟死了,他的一只手长在我身上,所以我有三只手,但怕别人视为怪物,所以一直都藏起来。”
难怪他外号叫做“三手神猿”,这外号丝毫没有叫错,不过当初第一个取这外号的人,亦不知道周冷龙真有三条手臂,知道了也不免大吃一惊。
楚相玉和周冷龙一问一答,竟丝毫没有敌意,问的问得诚恳,答的答得诚实。只是这一问一答之后,这两人,便永远不会再说一句话了。
风雪依然怒吼,似在咆哮着些什么。从楚相玉自“沧州铁血大牢”被救走,一直到他现在搏杀伍刚中、原混天、薛丈二、岑其藏、卜鲁直、田大错、周冷龙,重创铁手及周白宇后,这场雪仍一直在咆哮着,不止不休,好像在愤怒着什么。
可是不管风雪何等愤怒,“绝灭王”都听不到了。
雪地上只剩下五名犹有余悸的军士和五名惊魂未定的差役,呆呆地立着,只恐楚相玉还会突然跳起来,杀了他们。
雪地上还有一条白色的影于,当周白宇一给踢中时,她已无斗志,立时掠出挽扶他。她当然便是白欣如。
当她扶住周白宇,周白宇嘴边溢着血,只说了五个字:“我不会死的。”便晕了过去。
周白宇是不会死的,因为他的剑先刺中“绝灭王”,剑加手,比腿要长,楚相玉只轻轻踢中他,没有踢个正着,因为一旦带伤追踢,剑入体内就更深了;楚相玉没有追击,只求踢开周白宇才能保留这一条命。
可是楚相玉的脚力仍令周白宇重伤。
铁手呢?
铁手倒在地上,四肢乏力,他没有爬起来,胸膛如刀割一般地疼痛着,不过他也没有死。
那千钧一发时以手一挡救了他的命。他的一双铁手,仍然接得下楚相玉那一脚,所以他仅被震伤,没有给踢杀。
可是他眼见“绝灭王”楚相玉死了。
这么多人围攻他一个……万里追踪……先遭暗算……过于轻敌……不容喘息……等等等等,才杀得了他,铁手怔怔地望着积雪,想起戚少商的话,忆起“绝灭王”的大志,一时也不知道他这次所做的,是对还是错?只觉得很疲乏,没有一次比这次更空虚,更沮丧……。
楚相玉本早可以把他杀了,可是……。
他只愿他自己能在雪地上,就这样的躺下去,躺了许多许多时候……。
风雪纷飞,盖在他脸上、头上、嘴上,白雪雪花,纯净而高洁地飘下来,似要洗净这世界上的所有血渍……
楔子烛影椎风
高烛独照,烛影轻摇。室内一老一少,正端坐几之两方对弈,在子夜里一攻一守,一守一攻。
他们弃棋时很专注,白眉黑眉俱下沉又上扬;两人也在说着话,说话的声音很低。
只听得那老的一声喟叹:“无情,你的棋艺又有精进了。”
那少年静默一阵,然后道:“世叙若下杀着,半盏茶时分我必败北。”
那老人笑了笑,道:“无情,你才不过二十出头,但心思缜密,已逾四十之龄。不过,你自己倒要控制得恰到好处,否则年少老成,痛苦自寻。”
那少年毕恭毕敬的道:“晚辈不是着意执迷,而是勘不破。”
那老者垂眉笑道:“你杀孽重,自然勘不破。”
忽然间,窗棂碎裂,木条震飞,三名黑衣精悍的汉子,同时掠了进来,分三个方向把这一老一少两人包围。
冷冷的月光洒进来,少年一抬眼,锐气暴射,又垂目道:“如何消弥杀孽,勘得破红尘?”
那老者连目也没抬,静静地道:“何须消弥杀劫?不必勘破红尘!”
那三名黑衣人掠了进来,杀气顿盛,本来稳稳的站在那里,但见二人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内,早已沉不住气,其中一名暴喝道:“你是诸葛先生?”
那老者叹了口气,抬起一粒白子,下了一着,道:“该杀的,还是要杀的。”
那少年白衣微微一动,薄如剑身的唇紧紧一抿道:“是!”
那发话的大汉忍无可忍,怒叱道:“我不管你是谁,在死城中,可别怪我!”锵然出刀,刀风虎虎,直劈老者的后脑,这一刀劈出,攻七分守三分,遇危时有五记变招,不敌时可以前封而后退。这一出手,便知其人在江湖上必是成名刀客。
老者还是没有动。眼看刀就要劈中老者的后颈时,那白衣少年一剔眉毛,杀气大盛,袖一扬,白光一闪,这黑衣人惨叫一声,叫声未断,人已毙命。
白衣少年仿佛连动都没有动,仍端坐在儿旁。
黑衣人横尸地上,咽喉多了一技蓝光闪闪的精钢白骨追魂钉。
其余两名黑衣人大惊失色,互觑一眼,一人反手拔出九节蜈蚣鞭,一人倒抽出一口缅刀,一左一右,左击老者,右攻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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