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艰难的移开了视线,虽是不舍,但时间不等人,无奈之下,他只得轻轻叫醒了像小猫一番窝在他怀里的书生。
书生有些迷茫的抬眸,尚未聚焦的眸子里透漏出些许迷茫和一丝脆弱。书生毫无防备的模样猛然击溃了将军的心房,他一时难以自持的捉住了书生的唇,书生下意识的伸手抵住将军的胸膛,可惜刚醒之人难得凝聚力气来抵御他人,更何况这人还是多年习武的将军。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太阳逐渐升至半空,将军和书生也终于打理好了行装。虽是难分,但将军也知再多厮混也是不妥,扬鞭欲走之际,将军回身轻道一句:“等我。”
眸子里的坚定和渴望是那样明显。
书生笑着点头,忍不住再次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
将军点头,他虽控制不住的想拥书生入怀,但也清楚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于是将军便毫不留恋的转身,轻喝一声就扬鞭离去。直到他的身影逐渐淡出了书生的世界,书生才利索的拽开马缰,一路疾驰的往扬州城奔去。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背道而驰的线条在滚滚泥沙中拉开了一道白线。南辕北辙的成语用于此或许不恰当,但只要他们不停歇的往各自的方向努力,终有一天即能再次相见。
一路好走。
将军快马加鞭了几日,为了赶上落下的行程,他已经几日露宿在荒郊野外。又是一日太阳西斜,将军略一思索,便勒紧马缰停下,心中只道今日已是难以赶到下一个城镇,虽仍旧只能在树干上凑合一晚,但大自然的美景总胜过人间三千繁华,夜晚蚊虫鼠蚁虽多,但静听蝉鸣流水而过,却也不失为忙碌旅途中的一番悠闲风光。
但今晚的享受却没有那么简单。
将军猛然睁眼,翻身一跃便巧妙的避开了射入树干的银镖,再起身时,手中已多了一把利器用于进攻。他轻笑一声,毫不畏惧的朝黑影扑去,心道今日怕是要开了杀戒。却不料来人武功竟是难得的好手,他来了兴致,许是高手间的默契,两人的杀招便略去了大半,到了后来,这两人的剑锋走向更是以切磋为主。
将军虽好战,但也明白今晚偷袭估摸是一次误会。于是他便先行收剑,抱拳行礼道:“不知英雄所为何事?”
来人大笑几声,便毫不顾忌的从暗处走上前来。月光照亮了来人俊朗的脸庞,刀削似的五官更为他增添了几分英挺。来人也大臂一张行了个礼,致歉道:“不才汴城林彦,因旅途变故不得已夜宿此地,方才见兄台隐于树上,怕是宵小埋伏,忍不住出剑试探一二,却没想兄台武艺高强,在下此番举动大为不妥,倒是要多谢兄台不杀之恩。”
将军听完林彦的说辞便也明白了事情起因,也只怪他大意,因与自家坐骑烈焰感情深厚,便未将其锁于树上,以致让林彦产生误会,险些犯下罪过。
但是将军仍然觉得浑身有些不得劲,他思索了一番,终是明白为何,不禁大笑道:“你这人说话怎么文绉绉的?武艺不错,说话却跟个书生似的。”
林彦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赧然道:“家父总想林家出个学富五车的读书人,我虽是一心向武,但也逃不过日日夜夜的叨念。”
将军又笑了几声,随手用剑挑开酒壶便甩到了林彦身上,林彦大手一张,稳稳接住,也不管什么礼节开壶就喝,两人一来一回早已消弭了先前的警备,更何况习武之人多性情,这一来二去的,两人已结为好友,只叹相见恨晚,不得早日相见。
篝火升起,映红了将军的脸庞,林彦细细的打量了将军一会,突然拍手道:“哎!兄台莫不是扬州城里那个直接获得殿试名额的楚天佑?!”
将军有些诧异的挑眉,才恍然方才契阔谈宴时竟忘了自报家门。他虽是知道自己能力,但也没料想自己的名气居然传到了汴州。
“我就说我虽不济,但好歹也是汴州乡试的武举人,怎么会随随便便跳出来一个人都要比我厉害三分。”林彦的眸子里燃烧起兴奋的火焰,“没想到我原来是输给了楚兄你,这番想来,倒也是没有什么遗憾的。”
将军有些好笑的挥了他一掌,道:“把我捧得这么高,你这小子,说!到底有何居心?”
林彦正色道:“我这人从不屑于去捧杀别人,楚兄莫要这番说我。”
将军看了他一板正经的样子,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他道:“好好好,是我错。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林彦笑了下,有些不好意思的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一张十六开来见方的纸,他小心翼翼的将纸摊开,看那纸边磨损的程度,也猜得出其主人对其珍爱的心思。
将军不由好奇的往前看去,惊异的发现纸中人赫然便是自己,他有些不明所以,追问道:“是谁画了我的画像?你又怎么会有?”
林彦挠了挠头,低声道:“楚兄你是有所不知,魏国历来虽重文,但近年来武举的举办倒也没落下分毫。按照魏国历法,若是要过武举,便是要先在县府中过童试,考中者为武秀才,才可进入省城参与乡试,夺得武举人后才能赴京赶考参与会试。接下来还要成为会试前十,一律取得武进士资格才可参与殿试。”林彦转头,一脸崇拜道:“楚兄你是唯一一个还未参与乡试便破格夺得殿试资格的人,这消息早已传遍大江南北,几乎每个城墙上都贴着你的画像,这日日看夜夜看的,想让人记不住都难。”
将军听完后沉思了一会,才道不好。魏国历来不会为了一个还未取得状元的人如此铺张扬厉,只怕是那帮他惹了的纨绔,见不得他因祸得福,于是凭借自己的势力想出了个这样的损招。天下除却林彦这种对他真心佩服的人不说,又有几个人是心甘情愿的认可他的?小小年纪,还未成年便夺得了殿试的资格,不知道又要惹得多少人不忿。
将军良叹一口气,知道自己前路多磨。林彦好奇的追问他为何叹气,将军倒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事情给林彦讲了。林彦这个性子也烈,当下便与将军站成了一线,扬言将军用事实证明一切,等到了京城,定要夺得个武状元下下那帮纨绔的威风。
将军看着篝火旁一脸认真分析的林彦,不知为何,总觉得在他身上看见了小胖的影子。
将军有些头疼的扶额,只能无奈的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挑衅
一路紧赶慢赶,将军协同林彦终是在会试前抵达了京城。一路行来,将军和林彦早已成为知心知底的好友,因林彦不如将军直接获得殿试资格,他只能按照规定乖乖进入会试区域等待考试。将军拍肩祝他好运,林彦笑了一声,直道过了会试便邀他吃酒。将军不假思索的应下了,林彦这才调转马头,直奔会试区。
将军也不敢多做停留,马鞭一扬,便朝着京城有名的悦来客栈奔去。
“师傅,徒儿来迟,请师傅责罚。”一路打听,将军终是找到了暂且居于客栈的福伯。福伯抬头望了他一眼,打趣道:“天佑啊,你这回可是出名了。我这一路走来,几乎每个城墙上都有你的画像,啧啧啧,不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这样看重你,为你一掷千金倒是不肉疼。”
将军无所谓的将行李放下,坐在凳子上给自己沏了一壶茶,才随意道:“那是,我当得起。”
“也不怕我说你年少轻狂。”福伯无奈的摇头,半响又点头道:“不过你的确也有这个资本。”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教出的徒弟。”将军眨眨眼,上赶着给福伯说着好话。福伯大笑三声,只道将军油滑。
“不过,你虽有资本倒也不可狂妄。”福伯学着老夫子捋了捋胡子,正色道:“那兵部尚书之子可不是那么好惹的,朝廷里的人,能躲便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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