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菊花出去那热水打湿一条毛巾进来,拧地松松的,热乎乎的毛巾给裴大娘擦脸,又照着胳膊打了下裴勇:&ldo;要你多嘴,笨嘴拙舌的,还不给娘赔不是。&rdo;
裴华站在一旁,看着裴勇夫妻俩围着裴大娘哄着,一个搂着肩膀,一个拿了毛巾擦泪,亲亲热热,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而自己孤零零站在一旁,想要上前也插不进脚,更遑论他和自己的娘远没有这般亲密,温暖的房间,尽在咫尺的母慈子孝的温馨场面,裴华却觉得犹如置身空无一人的旷野,很孤单。
裴大娘被大儿子夫妻俩劝得停了眼泪,估摸着这小儿子的脾气和气势也差不多被压得干净了。
&ldo;华子,实话同你说了罢,那些话的确不假,你可知道为了你上次将小曼气得哭着回家,我和你嫂子豁出去了这张脸,又倒贴了家里两只正在下蛋的母鸡?&rdo;
裴大娘拍了拍自己的脸,说到那两只母鸡的时候,心疼之情溢于言表,&ldo;华子啊,那可是肚子里头正藏着蛋的母鸡啊!&rdo;
第186章争执
原来是这样,裴大娘几句话,裴华已经能将事情猜个大概了。生气当然是生气的,但是看着裴大娘拍着自己的脸又叠声心疼那两只送出去的下蛋母鸡,裴华已经不想就这件事情责怪自己的娘还有嫂子,或者再争个面红耳赤了,芊芊说的对,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
&ldo;娘,以后不用再贴着脸去求人了。这件事原是我做的不对。&rdo;
裴大娘和李菊花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华子是突然间想通了?吃饭的时候不还梗着脖子叫嚷着不同意?但只要他想通了就好,这母鸡就没白送。
迎着裴大娘和李菊花惊喜的脸,裴华继续:&ldo;我刚刚去了村长家,打算讲这件事情彻底说清楚,可是家里没人,只能等着晚上了。&rdo;
等等,这话越听越不对劲,承认了自己不对,却又要去村长家说清楚?
&ldo;华子,你倒把娘说糊涂了,你刚去村长家说清楚?&rdo;
&ldo;和小曼姑娘的事,到此为止。村长那里,我自己去说,有什么事我来担着,你们不用操心。&rdo;
裴大娘巨大的一声哀嚎贯穿房顶,&ldo;不许去!&rdo;
李菊花在一旁也气得倒仰,气得嗓子硬是提了八个度:&ldo;华子,你是疯魔了不成啊?&rdo;
&ldo;娘,嫂子,这件事必须有个了结了。&rdo;裴华顶着娘嫂二人的盛怒,依然坚定。
裴大娘盛怒攻心,幸好刚刚村长家没人,不然可就没法儿收场了,&ldo;你个不孝子,你要是去了,永远也别进这个家门了,你也没有我这个娘!&rdo;
&ldo;娘……&rdo;
裴华刚张嘴,就被裴大娘打断:&ldo;你别叫我!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吗?你要是眼里还有咱们这个家,趁早收了回亲的念头,好好儿和小曼姑娘处,明年娘和嫂子给你好好儿备了聘礼,风风光光将人娶进门来!&rdo;
旁边的李菊花听到&ldo;好好儿备了聘礼&rdo;肉疼了一下,听这意思,家里拢共那十几二十两倒要大半去给华子成亲用了?自己大房岂不是吃了大亏了?和裴勇成亲时候,裴家可是只花了二三两银子就将自己娶进了门,自打进了裴家这个门,裴家上下老少三代人都是自己伺候着,凭什么?
可是眼下不是商议这个的时候,李菊花含混带过聘礼的事儿,只盯着裴华嘱咐:&ldo;华子,你得听娘的话,咱们是一家人,难不成还能害你不成?&rdo;
&ldo;娘,除了这件事,我何曾违逆过你一星半点?终身大事,您老能不能让我自己做一次主?&rdo;
&ldo;华子啊,你年纪轻看得浅,能攀上李曼姑娘是你几时修来的福气啊,你自己想想。&rdo;
裴勇是在听不下去了,&ldo;娘啊,您老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华子说了多少次他对小曼姑娘没那意思,硬凑在一起到头来也是冤家!让华子找个情意相投的多好!&rdo;
&ldo;你给我闭嘴!我今儿话就放这儿了,回绝了小曼姑娘,他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更好的了!你这不是在帮你弟弟,这是在害他!&rdo;裴大娘越说越激动,又指着裴华鼻子奚落,&ldo;我看你八成是忘了以前吃糠咽菜的苦日子了,怎么?你难不成还吃上瘾了?你这个没出息的!&rdo;
裴勇又要开口,被李菊花在胳膊肘里狠狠掐了一下,疼得倒吸气。
裴大娘和李菊花显然油盐不进,打定了主意要让裴华妥协。
&ldo;娘,现在不比从前,我和哥都大了,能撑起这个家了,必定不会再让您去过那苦日子……&rdo;
&ldo;看来你这不是忘了本,而是忘了恩了,你现在一个月两把银子地赚就了不起了?!也不想想你那差事怎么来的,你给我在这里尥蹶子,我不能把你怎么样,等县丞大人发落了你,你才知道厉害!&rdo;
&ldo;难不成报答恩情只成亲这条路不成?&rdo;
&ldo;说得你都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娶了小曼姑娘,就远不是一个月一两的富贵,你小子是不是傻?!&rdo;
&ldo;娘,以后好坏我自己担着,绝不后悔。&rdo;
这没法儿再沟通了,说挣钱呢,和你唠恩情,说恩情呢,又绕回来钱,继续呆在堂屋里的话,无非就是听这些车轱辘的话,这几年他早听过八百次了,裴华说完,默默将斗臼搬回了厨房,自己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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