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的情形,几乎比董团长方才所说的还要糟糕。郑北辰望着伤兵们一双双渴盼的眼睛,当面对他们那饱含热切的问题,他却无言以对。
空气放佛凝固了一般。
他望着身边的手下,望着那些士兵脸上的泪痕,向着一众伤兵沉声开口道,“兄弟们,其他的人咱们管不了,我只知道,我郑北辰的兵都是好样的!郑家军每一个将士都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我以你们为荣!这个国家同样以你们为荣!”
伤员们的情绪一下子重新激动了起来,只是这种激动与先前的截然不同。几乎所有人都热泪盈眶。
郑北辰一一与众人对视着,他的声音虽是低沉,却极具威势;“郑家军出东北抗战,战而胜,则凯旋而归;战如不胜,则决心裹尸以还。战死沙场,本就是军人的宿命。”他说完这一句,众人间便沉默了下来。
直到他走后,一众的伤兵望着他的背影,皆是眼含泪光,一路目送着他远去。
走出了医院,见四周无人,董团长强忍着的情绪终于爆发,他看向郑北辰,嘶声问道:“司令,你和我说一句实话,依你的判断,我们还能不能等到援兵?”
董团长并不在郑家军的核心将领中,那日指挥部的会议,他并没有参加。
郑北辰看着他,干脆利落的开了口,“等不到。”
董团长的瞳孔先是一震,眼中的光,慢慢的暗了下去,原本微微抬着的手也颓然垂下,“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郑北辰没有说话,而就在董团长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却听见他的声音随风传来——
“各凭各的良心,走到哪,就算哪吧。”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残阳入火,男人的背影,依然挺拔而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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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大战,可谓中华大地近年来最惨烈的战役,没有之一。寥寥无几的幸存者,在几十年后回忆起冀州大战时,每一个的脸上仍然无不是心悸不已的神色。
“司令!冀青山告急的电话!”
军指挥部里所有人的心,都随着这一焦灼万分的嗓音,狠狠的一沉。他们不约而同,皆是将目光转向首座上的男人。
冀青山,这是冀州城外最后的一个据点。
若扶桑与美利坚占领了冀青山,这场战役,便等于是到了最后的关头。
打了一辈子的仗,没有人会比郑北辰更清楚,冀青山一旦失守,那等候着他们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郑北辰缓缓地将那已经失去作用的电话放下,乌黑的眼瞳里是深不见底的光芒,他一言不发,只身走出了军指挥部。
郑北辰凝目远眺,几乎没有半分的犹豫,他转过身子,对着身后从军指挥部跟出来的众人言道;“冀州城内还没有布防完毕,冀青山此刻绝对不容有失,我必须亲自去看看。”
顾有德闻言大急,脱口就道:“司令!不行!你不能上去!”
其余诸人也是如此,皆是急声阻止。
他们都知道,依着此时的情况,上了冀青山,那就等于是去送死!
如此浅显的道理,郑北辰又岂会不知?他的目光坚毅似铁,只看向张永康;“你随我一道过去。”
张副官没有多说一个字,只啪的一个立正,说了一个字;“是。”
“司令,您不能去!您去了,就等于是送死!”顾有德终是忍不住,将心里的话给吼了出来。
郑北辰看了他一眼,只说了一句;“顾有德,想一想在冀青山的坚守的将士吧。”
用血肉之躯来拼炮弹,谁都知道这是多么得不偿失的事情,可是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牙顶下去。
死守,死守,除了死守还是死守,每个人心里其实都知道,郑北辰根本没有选择。
“司令,”顾有德咬了咬牙,“你是郑家军的统帅,郑家军都不能没有你,一切就交给我老顾吧,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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